然而實際進入之後,情況卻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這條從岩壁上出現的詭異通道,行走起來簡直就像是踩進了充滿淤泥的沼澤之中。周身上下傳來的沉重壓力,更是勝過沼澤十倍。仿佛脫下了潛水服,隻身行走於深海一般。
每前進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才能擠進如半乾水泥般的岩壁中。而四麵八方晃動不休的岩石,也如想要將他吞噬般層層擠壓而來。難以承受的巨力,將魚謙全身骨骼都擠的吱吱作響。沒走出多遠,便累的抬不起腳來。而為了繞開安裝有偏折器的正門,整段路程對於眼下的處境來說,未免有些格外漫長了。
就在魚謙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憋死在岩壁中時,一股蠻橫的力量從手腕處傳來,將他整個身體強行向前拉去。使不上力氣的魚謙隻得任由這股力量拖曳著自己,在這難熬的岩石甬道中前進。就在他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之際,突然渾身一鬆,緊接著全身跌坐在了冰涼晶潤的地板上。
終獲解脫的魚謙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氣喘籲籲的抱怨道“我…算是知…知道了。為什麼…你的龍牧…都死了。要總…這樣搞…我遲早…也被坑…坑死在…你的手裡!”
“安啦安啦,哪有那麼誇張。”任源拍拍後者肩膀道“我像是那種考慮不周的人嘛,你看我們這不是順利進來了嘛。”
喘勻了氣息的魚謙站起身來,抬眼打量著此刻兩人置身的宏偉大殿。這座被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稱作賢者聖殿的大廳,除了那奢靡到誇張的裝修風格,意外的充滿了現代科技的既視感。
整個南牆由數十麵大屏幕拚接組成了一麵巨大的顯示屏幕,可以自如進行不同畫麵的獨立顯示,或是整合在一起顯示單個畫麵。而斜對著南牆的是數排如鳥翼般向兩旁散開裝有電腦的操作台,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祭司們,便在上麵進行情報的分析處理,以及前線的指揮調度。
北麵則似軍艦的艦橋,築有一座高高聳立起來的指揮台。兩人行到台上朝下方看去,翼護在兩旁的幾排操作台儘收眼底。而在指揮台後方,一條之字形的階梯蜿蜒而上,直達一座吊在天花板上的繭型房間中。
在這些操作台和指揮台環繞的中間,則是處頗為廣闊的圓型區域。圓形區域的玉石地板上,則用泛著血腥味的紅色塗料,畫著座巨大神秘的法陣。在法陣中央是無數用白色條狀物圈出來的,形態千奇百怪的人形。
這些條狀物都是土狼大隊在清掃戰場時,擺下來標記屍體位置的。為了防止破壞法陣完整性,土狼大隊並不會直接在地上畫線。而那些被殘忍犧牲的瑣羅亞斯德教派祭司屍體,則在這座大廳封閉前,就悉數運出去了。
雖然屍體已經都不見了,但是影印在地麵上的人形,漂浮在空氣中的濃烈腥臭,和地麵上大片大片蔓延開來的血跡。都在無聲的揭示著,不久前這裡發生過怎樣如噩夢般的地獄慘象。雖然知道降臨派的異人都是些死不足惜的惡徒,但見到此等場景作為良知未泯的人類,魚謙還是免不了心有戚戚然。
“行啦,彆看了,在我麵前裝什麼行家呢。搞得好像你能看懂一樣。”任源見搭檔對著瑣羅亞斯德教派的法陣沉默不語,隻當後者對此感興趣,開口調笑道“這可是複合型的,采用了多重嵌套結構的大型單頻血祭儀式。你起碼要鑽研個十幾年,才能看懂呢。”
“我不是在看這個法陣。”回過神來的魚謙搖了搖頭,指著麵前的法陣語氣低沉的說道“隻是單單這麼一個儀式,就葬送了多少條生命啊。”
“你說這個啊,我查驗過了,被填進去的都是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都是祭司,異人。”任源輕笑道“全是些死不足惜的家夥。”
“可是就算是神選者,異人。他們原本,不也都是人類嗎?”魚謙看著後者輕聲說道“在最初的最初,你不也是個普通人嗎?”
“但是現在,已經不是了。”任源神情漠然的說道“老魚我知道,一看到血祭儀式,你八成又想起你的女兒了。不過眼下你還是收起你的傷感吧,這裡不是給你搞共情的地方。死在這裡的,都是些不該存世的怪物罷了。”
“我們此行的目標,不是瞻仰怪物墳場。”任源抬起下巴指了指懸在天花板上的繭房“而是那裡。”
“那間房間…”魚謙從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那間懸掛在頂端的奇怪繭房,此刻不由得問道“是做什麼的?”
“我們腳下的這座指揮台,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指揮者,用來在下屬麵前彰顯地位的。”任源道“而上麵那座繭房,則是他們的指揮者,用來保持神秘的。不能被大眾知曉的命令,就要從那裡發出來。”
“也就是交代秘密任務的地方嘍?”魚謙奇道“那不應該造在更加隱秘和不起眼的角落嗎?”
“這你就不懂了吧,對於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信徒來說,神秘本身就是件值得彰顯的力量。”任源道“在他們看來一切都已被神明所注定,那麼有資格知曉不能被眾人所知的天啟,這本身就是件值得崇拜的事情。”
“被人賣了,還要以無知為榮嗎?”魚謙吐槽道“這些信徒也太蠢了吧?”
“是嗎?我倒是覺得每個人,都不怎麼聰明。”任源聳聳肩道“如果真有神明的話,我想所有人的愚蠢程度都差不多。”
“所以那個繭房裡,有重要的證據?”魚謙問道“瑣羅亞斯德教派既然最後都有餘裕搞完整個血祭儀式,就算有什麼重要的證據,走前銷毀掉也輕而易舉吧?”
“這你可就想錯了,或許輕而易舉。不過你要知道他們可是,連數百信徒都能說扔就扔的。”任源嘿然笑道“之前檢查的時候我便發現了,不僅大廳裡這些電腦,連那座繭房裡都殘留了大量的檔案數據。”
“很多我們看來重要的信息,人家可能全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