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月世界內的一切,都伴隨著白玉祭壇的出現,而完全陷入了停滯。連這方世界的主宰者,站在光鑄戰車之上的銀袍男子,都在無形之力的乾預下,似尊鮮活的蠟像佇立當場。隻餘浸滿了驚懼與茫然的紛亂思緒,被牢牢封印在了不受自己控製的軀殼之中。
即便算上生前,這也是月之領主首次感到鏡月世界,脫離了自己的掌控。而這僅僅隻是,那尊白玉祭壇出現時,所造成的間接影響。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銀袍男子想象的極限。
若說眼前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尊神秘的白玉祭壇,當然是不準確。因為這尊祭壇隻是載體,真正讓整個鏡月世界陷入停滯的,乃是深深的嵌在祭壇之上的詭異事物。正不斷散發著,不會被任何現實所接納的超然氣息。
連轉動眼球都做不到的銀袍男子,視線恰好正對著天外突降的白玉祭壇。這也讓他得以詳儘的看到,祭壇上那入侵了自己世界的恐怖事物。那褻瀆著神智,炙烤著靈魂,撕扯著理性,揉碾著欲望,踐踏著現實的怪物!
那根洞穿了整個祭壇的土黃色肉柱是如此的龐大,以至於占據了寬廣不亞與一座小型廣場的白玉祭壇地麵,整整近三分之一的麵積。這才隻是這根肉柱的橫截麵積,向上看去長長的柱體更是徑直延伸至虛空深出,哪怕窮儘目力也找不到所來的源頭。
這跟通天巨柱貫穿了整個白玉祭壇,遠遠觀望去後者就像是副,戴在根細長無比的手指上的單薄玉環。密如蛛網的裂紋,在肉柱與壇麵交接的地方擴散開來。
這根土黃色的詭異肉柱表麵並不光滑,上麵生滿了無數暴虐狂躁的觸手。觸手之上密布獠牙森森的吸盤,不住噴吐著腥臭的毒液,發出聲嘶力竭的怪異嘶吼。如同美杜莎頭上狂舞亂咬的猙獰蛇發,一刻也不得安寧。
就連叢生著這些蛇發的肉柱,也並非死物。而是如健康男子流通著熱血的動脈,循著神秘的節奏,說不上有序還是無序的收縮蠕動著。帶動著柱身密密麻麻遍生的觸手,遠望好像複屍之上萬頭攢動的蛆群。
而那滌蕩了整個鏡月世界的強悍波動,便是自這根土黃色肉柱上發散出來的無上威壓。充盈在世界碎片之間的異常之力,在這威壓之下刹那間冰消雪融,仿佛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包裹在鏡月世界外的晶壁,倒是僥幸殘存了下來。不過這並不是因為晶壁本身的強度,而是因為那根白玉祭壇上的通天巨柱,還沒有開始對這方世界以外的現實,產生絲毫的興趣。
並沒有什麼道理,也不需要什麼原因。這方分裂為萬千碎片的世界,瞬間便更換了主宰者。甚至銀袍男子尚在運轉的大腦,都能夠極為清晰的感覺到。這根插在白玉祭壇之上的通天肉柱,根本沒有絲毫針對自己或者這方世界任何一粒沙土,一個分子、原子乃至一個誇克的意思。
僅僅是因為後者出現在這裡,所有現實與非現實的存在,都必須無條件的向其服從。這便是超然與一切之上的,非是人類狹義認知中的,真正的神明!
任何
違拗與質疑,掙紮和反抗,逃避和攻擊…現實中可被理解以及不可被理解的全部法則,規律,公理,常識等等等等都在此刻,從根源上喪失了所有的意義。當白玉祭壇現身之際,貫穿於其上的土黃色肉柱,便是這方世界存在的全部意義。
也是唯一的,意義!
甚至都無法用蠻橫,輕蔑這種詞語來描述白玉祭壇之上,那根通天巨柱的存在。因為這方世界中的一切,都沒有被後者“看到”的資格。高高在上的神明,怎麼會將視線落在這些渺小到無法查覺的事物上。既然無法察覺,自然也就不存在任何的主觀影響。
人們總以為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卻不知在真正的神明麵前,天地萬物根本沒有成為芻狗的資格。天地便是天地,並不存在除此之外的任何意義。
故而在銀袍男子鼓動下瀕臨爆炸的鏡月世界,並不是被肉柱之上散發的威亞所製止。而是因為後者出現之時,鏡月世界在其感知中是這個樣子。那麼這方世界,便就是這個樣子,也隻能是這個樣子!
這副怎麼看都不符合常理的,萬物靜止的詭異畫麵。便是眼下鏡月世界內,絕對的真理!
縱然月之領主還活著,也絕對無力與這根代表著神明之威的怪物正麵抗衡。而站在光鑄戰車上的銀袍男子在白玉祭壇出現的刹那,也認出了貫穿其上的怪柱的真實麵目。準確說,他認出了這根怪柱,是來自何處…
“三號異源!TOBYER!!!”
…
聽到肩頭的銀袍男子說自己猜對了,偽神之軀任源反倒鬆了口氣。雖說對於那邊竟然真有辦法,壓製鏡月世界的爆炸感到驚奇。但從結果上來說,到底還算是件好事。
作為少數在月之領主生前,何其有所往來的異人。任源對於後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方才後者聲稱要試試入侵者在不在乎他引爆鏡月世界,如果那邊反應不夠及時。在不用顧慮女兒月光魔女安危的情況下,這個瘋子絕對是真敢把這個“嘗試”變成現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