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裂的時空通道於身後緩緩合上,時隔不過現實世界一日之久,便回到鏡月世界的任源站在孤零零的夢之山上,舉目遙望著遍布荒涼與死寂的大地。
道道黑暗無光的詭異色塊,如耄耋之人麵上的老年斑,零零散散的點綴在細沙構成的荒原之上。在夢之山的腳下最為密集,越遠離山腳便越是顯的微小稀疏。這正是普羅米修斯的虛無之間,對這方世界不斷侵蝕的體現。
「還好還好。」任源收回了目光,半是自言自語的嘀咕道「看來鏡月世界的大部分,還沒落在你的手裡。」
「這就是前輩您剛取回部分領域之力,就急著回到鏡月世界的原因嗎?」普羅米修斯當然聽到了後者的話,不由得笑問道「怎麼?您是打算用您的領域神賜創生,來和我的虛無之間爭奪鏡月世界的控製權嗎?」
「那倒不是。」任源淡然說道「隻是相比被你徹底奪取了鏡月世界,肯定還是現在的你更好對付的多呀。當然,現在的你也很不好對付就是了。」
「嗬嗬,前輩您說話還真是坦誠啊。」
「對呀,我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很誠實的。」任源一本正經的說道「我討厭彆人騙我,也不喜歡欺騙彆人。」
「我知道的,前輩您不喜歡欺騙彆人。」普羅米修斯意有所指的說道「您隻是不會將所有的事實,都說出來而已。」
「不管是誰,多少都會有些不願意讓人知道的秘密不是嗎?」任源渾不在意的笑笑道「再說當年你也明明知道,我在最後的儀式上動了手腳。我在一開始,不就把我的意圖和你說的很明白了嗎?」
「前輩您誤會了,我並沒有指摘前輩您的意思。」普羅米修斯失聲笑道「其實我想說的是,我們並沒有相互廝殺的必要。如果前輩您想的話,我們完全可以平分鏡月世界的控製權。」
「哦?」任源麵色微怔,扭頭疑惑的打量了前者幾眼,饒有興趣的問道「此話怎講?」
「之前我就和您說了不是嗎?我想要好好的和您談談。」普羅米修斯有些無奈的苦笑道「隻是前輩您一直非常抗拒與我的交流。」
「你要還是想提如何登臨神域這件事,那還是省省吧。」任源聳聳肩道「你再怎麼逼問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是不知道,難不成你要我給你現編出個方法來不成?」
「無妨,這次我並不是想向前輩您討教,如何登臨神域。」普羅米修斯擺了擺手,平靜的說道「而是想問問您,如果我有登臨神域的方法,前輩您肯不肯協助我呢?」
「什麼?」任源神色微變,似是想到了什麼愕然問道「月之領主那家夥,竟然在夢之山的世界碎片裡,留下了這種東西?!」
「這倒沒有,您誤會了前輩。這個方法,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普羅米修斯道「再說月之領域有沒有給月光魔女留下這種記憶,我想前輩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你自己想出來的?」任源麵色有些古怪的望著對方,不置可否的說道「那你說來聽聽。」
「其實遠算不上是個成熟的方法,隻能說是個還非常粗淺的構想吧。」普羅米修斯簡單的客氣了下後,便斂起笑意認真的說道「我想如果是前輩您的話,之前就已經看出了,我的獨立現世虛無之間的本質了吧?」
「啊,是啊。」任源麵色平靜的說道「我沒有看錯的話,你的獨立現實其實是,具現了「無」這個概念吧?」
「不愧是您,一眼就看出來了。」普羅米修斯欣然說道「當然我更願意稱自己的獨立現實為,具現了「死亡」這個概念,您覺呢?」
「這麼說你覺得死亡和無,是一回事嘍?」
「難道您不是這麼認為的嗎?」普羅米修斯張開雙臂道「當年因為那場實驗,
我跌入了破碎的幻夢境中,得以在最近的距離感受到了死亡。也就此明白了,死亡的真諦。那便是——虛無!」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不留任何痕跡與記憶的虛無!」
「如果說生命就是世界上,無數物質聚合起來發生的奇跡。那麼死亡,便是將這些物質重歸沉寂,終止這個奇跡的結果。聚合成生命的元素在此之前,與生命本身並無任何關聯。同樣當死亡降臨之後,重歸沉寂的物質也不會再與曾經的生命,存在絲毫的聯係。」
「在生與死的輪回之中,生命隻是奇跡與創造的開端,而死亡賜予其完整的終結。因此生命創造了有,而死亡帶來了無。故而死亡便是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