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魚謙以為,經過方才老者的講解,他對於驅虎行動的前因後果已經完全了解了。可當艾迪的身份被西門豹揭曉時,他還是被狠狠的震驚到了。事情似乎再次於他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出現了急遽的轉折。
「不是,這個,等等…等一下等一下!」魚謙有些慌亂的搓著手,瞪大了怪眼質問道「可是,可是這樣的話,也就是說...關於孟偉所乾的那些事,全部都是出自你們的安排?!」
「並不能這麼說。」西門豹對於前者的震驚毫不意外,臉上依舊掛著淡然的笑意「依照陰陽策斷的推演,孟偉成為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代理人這件事,是一定會發生的必然。我們的做法並不是去操控他做什麼,而是在防止他做出,對社會造成實質危害的舉動。」
「防止造成實質危害的舉動?指把殯儀館改造這種市政項目,交給他名下的建築公司,讓他幫瑣羅亞斯德教派於火葬場地下,建造盜運屍體的渠道?」
「我本以為魚龍牧你,是個比較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嘞。」西門豹稍顯驚訝的說道「我並不打算用諸如,因為這些死者貢獻了屍體,有效確保了s市絕大多數民眾,免受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覬覦和威脅這種話做掩飾。」
「隻是既然死者家屬們,本身並沒有發現這件事。那麼我想我們的做法,至少並沒有對他們掃墓時寄托哀思的心情,造成任何的影響。葬禮與思念,從來都僅僅隻是和生者相關的事情不是嗎?」
「至於那些被盜走的屍體,魚龍牧你要知道,對於潛藏在地下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來說,這些是非常必要的資源。我並沒有將這種,未對現實社會產生任何影響的事情也稱為犧牲的習慣。」
「當然如果魚龍牧你很看重這點的話,我也隻能說這是必要的犧牲。隻要不將其公開,便不會給你認為的受害者們,帶來任何的損失。」
「你!行,我不和你掰扯這種形而上的東西。」魚謙語氣激動的說道「那麼艾迪同誌呢,她也是自願這樣做的?甚至犧牲掉自己的女兒?」
「沒有人會願意,去做這種犧牲的。隻是為了這個社會的安寧,必須要有人做出犧牲。至少艾迪同誌,是出於自己的意誌來做出這個決定的。」西門豹肅聲道「向普羅米修斯施壓,迫使瑣羅亞斯德教派選擇立場偏向中立的異人,來作為潛伏在孟宅的監視者。這本身就是對災部,為了避免意外發生災害擴大的措施。」
「而師從陰陽策斷洛東的艾迪同誌,則是因為預見到了自己會被迫離開孟宅的未來。才臨時決定,要將自己和孟偉的女兒孟浮笙,培養為能夠束縛異人小安的心錨。來為這件事,再加道更及時可靠的保險。也正是因為艾迪同誌的努力,才避免了更多的犧牲者出現。」
「那孟偉現在的妻子孫果兒…」
「她和我們對災部無關,隻是個愛上了孟偉的普通人。並沒有和這邊的世界,產生任何危險的瓜葛。」
想起當初自己著力調查孟偉的那段時光,魚謙忍不住問道「你剛說艾迪同誌預見到的,就是自己被孟偉出賣給瑣羅亞斯德教派換取代理人身份,迎娶孫果兒的未來嗎?」
「在孟偉來s市不久,瑣羅亞斯德教派就選定他為分部明麵上資產的代理人了。」西門豹麵無表情的說道「孟偉商業上的第一次破產,本就是瑣羅亞斯德教派有意為之。目的便是為了馴服他,讓其徹底明白他們既可以隨手成就他,也可以輕而易舉的毀了他(詳見第七十三章)。」
「至於獻祭妻女來獲取氣運加持這種事情不過是騙他罷了,隻要瑣羅亞斯德教派還要利用孟偉,他的人生中就不會出現任何低穀。實際上魚龍牧你不也知道嗎,瑣羅亞斯德教派是想要將孟偉一家三口,作為最終降臨儀式上的活祭。」
至此孟偉如何白手起家突然暴富,成立了建築公司賠錢搶下了s市殯儀館擴建翻修的工程。事業又為何如彗星般迅速跌入低穀四處狼狽躲債,並在妻子離家出走後再次一飛衝天的人生經曆,便脈絡清晰的展現在了魚謙麵前。
自以為能夠在s市商界叱詫風雲的孟偉,亦不過是個被野心蒙蔽了雙眼,被瑣羅亞斯德教派拿捏在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在他試圖倚靠降臨派的力量來改變人生的那刻起,他命運的終章也早已在暗中被書寫完畢。
「就算是這樣,那…那些加入了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信眾呢?」魚謙定了定神,不甘心的問道「他們不算受害者嗎?」
「倘若你認為孟偉不算受害者的話,那麼我想他們都不能算是受害者。」西門豹反問道「你覺得瑣羅亞斯德教派,為何要找孟偉這樣野心勃勃的外圍人員擔任明麵上資產的代理人,而不是從分部那些虔誠的核心信眾裡挑選呢?」
「這…」魚謙臉色變了變,語氣生硬的答道「我猜因為孟偉更有賺錢的天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