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尊者!
日頭高照,暝幻後山。
這是青冥山主峰後山一處懸崖邊上的偏僻空地,崖邊一株蒼翠的古鬆,枝節盤錯,猶如一隻張開鱗爪的青色巨獸,也不知道在此生長了多少年歲。
如今這株古鬆正低垂下一部分的青枝,宛如一頂綠傘,正遮擋著樹蔭下的五個人。
正確來說應該是五具骨骸——五具嶙峋猙獰的骨骸!這骨骸上鮮血淋漓,令人觸目驚心,顯然是新死未久。
石墨寒此刻抱著雙臂,正看著這五具骨骸,緩緩道“逐骸丹。”
聶楚荊冷笑道“蝕劍行事當真是毒辣。”
石墨寒道“一大清早的,我就見這五人在藏書閣附近行蹤詭異,正想上去打聲招呼,這五人二話不說就與我動手,待我製服了他們,恰好你回山了。”
他忽而笑了起來,道“我道趙燭樓因何非要對我與賀姑娘胡攪蠻纏,原來其中之一的原因是為了把暝幻宮中眾人拖延在那荷塘邊,方便這五人行事。”
聶楚荊道“趙燭樓確實是想拖延時間,但他卻未料得我們四人去而複返。”
石墨寒望著聶楚荊,似笑非笑,道“不知聶兄因何複返?”
淩玉忽道“師兄聽得青冥山上鐘聲長鳴,知道暝幻有變,便命我們返回。”
石墨寒笑吟吟道“聶兄,你一回宮便打聽到了暝幻宮主新逝,暝幻宮弟子大都集中在荷塘的石橋邊,這五人卻在藏書閣附近行蹤詭異,你便讓我把人留下,你先自行審問他們,著我先回去應付那趙燭樓,其實也是想反過來拖延他的時間?”
聶楚荊道“不錯。”
石墨寒笑道“待得你確認這五人確實是蝕劍的門人,方始現身荷塘邊,解我與賀姑娘的困境。”
聶楚荊道“不錯。我若是直接說出昨夜我與賀姑娘一起彈琴論曲,趙燭樓定是不信,暝幻宮諸人也必定仍是懷疑。”
石墨寒笑道“而你如果直接拿出玄劍令牌,又有借勢壓人之嫌,不能服眾,因此你先暗示於那趙燭樓,他這五個手下已落於我們之手,他才願意自行向暝幻宮承認誣陷於我們。這時候你再亮出玄劍令牌,他自知理虧,便不得不道歉,眾人也就不會說你玄劍以掌門令牌之勢壓人。”
“一念之間,算好三步,聶兄真是好謀劃。若不是你,我恐怕還無法洗刷這莫大的冤情哩!”石墨寒說完,嗬嗬笑了起來,一雙美目斜睥了聶楚荊一眼。
聶楚荊微笑道“石兄說笑了,以你行事為人,即便是天下五派皆要誣陷於你,你也是懶得解釋。”
石墨寒哈哈一笑,道“聲名皆浮雲,世人如何看我,於我何乾?”
淩玉望了地上骨骸半晌,皺著眉頭道“此地偏僻之極,這五人被我們點了穴道,捆於此處,那時候明明是好端端的。這剛從荷塘邊返回,就見這五人已這般情形。這到底是為何?莫非趙燭樓已經先我們之前,找到了這五個人,殺人滅口?”
石墨寒搖頭道“如果隻是為了殺人滅口,用不著使用逐骸丹。此丹甚是難得,一連用五個,我那摳門師尊都舍不得,何況趙闕那老兒?”
聶楚荊沉吟道“此事,趙闕倒不一定知情。”
淩玉聞言道“趙闕不知情?所以這都是趙燭樓一人所為?是他讓這些人服下的逐骸丹?”
流雲冷笑道“看來趙燭樓這廝自以為聰明絕頂,在師兄說出已扣了他手下五人的時候,他還是慌亂了起來,真是愚蠢。”
石墨寒道“這逐骸丹,應不是滅口所用,而是趙燭樓提前就讓他們服下,作脅迫這五個人之用。”
聶楚荊點點頭,道“不錯,所以當時趙燭樓急著離開,是想儘快從我們手中救出這五人,讓他們服下解藥。”
他思索片刻,又道“但是他當時慌忙急著離開,隻有一半是真的;另外一半,卻是裝的。”
流雲與淩玉一愣,道“這是為何?這不是更擺明了承認這五人與他有關?”
聶楚荊沉吟道“這五人被擒,趙燭樓已知必是我與墨寒兄所為,他尋回這五人的機會其實不大,在我們麵前表現出慌亂就更於事無補,但他卻故作著急離去的神態,有一半應是做給他的門人看的。”
金雀夕在旁靜靜聽了半晌,此刻忽然開口問道“趙燭樓這廝如此狠辣,卻為何要做給他門人看?表現出他愛才如命?”說到此處,他憋不住笑,一連串哈哈笑了起來。
聶楚荊道“你們先仔細看看這五具骸骨。”
金雀夕聞言,與流雲、淩玉走上前去,彎腰仔細查看。半晌,淩玉沉吟著道“這筋骨如此之強壯,真是罕見,如此推斷起來,這五人是一等一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