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以禦鼎山為首的正道眾人與玄天教在蚩山展開決戰。關鍵時候,那個生平隻輸過兩劍,以“劍二”自稱的劍癡突然出現在了場中。
那把鐵劍在空中一停,突然急轉而下,眾人一驚,正待防禦時,卻看見那劍竟然刺進了劍二心口。劍一刺入,劍身立刻變成紅色,滔滔戾焰,噴薄而起。與之同時,劍二發出一聲震徹天地的嘶吼,一雙眼睛變得血紅血紅,披頭散發,狂暴跋扈,卻是引劍魔入體,墜了魔道。他將魔劍從心口拔出,雙手握緊劍柄,劍尖朝下,倒念劍經,全身精血逆流而上,儘數注入劍柄。猛然間向下一刺,地動天搖,時空炸裂,戾氣奔襲,摧枯拉朽。
為了贏回當年輸掉的兩劍,那劍二不惜搭上自身性命,與禦鼎山掌門對了一劍。
那劍之後,劍二當場氣絕。禦鼎山掌門雖然儘力擋了一下,但那逆天而行的一劍還是給正道眾人造成了毀滅性的一擊。
趁此時機,玄天教主水猶寒與玄火神龍一起發難,竟要將六百裡蚩山全部焚毀。
那玄火神龍振翅一飛掠過數裡,沿途留下一片火海,黑雲避日,衝天而起,轉眼間就將蚩山燒了大半。
以禦鼎山為首的正道眾人在那逆天一劍的重創之下死傷大半,剩下的一些雖然還能動彈,但早已失去了抵擋玄火神龍的能力。
麵對滔滔烈焰,禦鼎山、芥子寺、離明海、懸水洞四大門派隻能勉強跟在那玄火神龍後麵,沿途滅火救人。
作為天下最大的山城,在烈焰覆蓋之下,蚩山城哀嚎遍野,死傷成片,無論地上跑的還是天上飛的,烈焰過處幾乎無一幸免!
千鈞一發之際,虛無中突然走出一個人來。那人身披金甲,手持一把清淨明湛的仙劍,從虛無中走出來後化作一道金光,徑直朝玄火神龍撲了上去。
那人以一敵二,與玄火神龍還有玄天教主從日落激鬥到日出。最後,那玄火神龍幻化出上古形態,遮天蔽日,氣動八荒。而那金甲戰神也除去身上金甲,整個人變的狂躁不安,作瘋癲嗜血之狀。
在最後時刻,那戰神一劍斬去了大半根龍角,狂風暴雨般將那神龍從天上打到地上,又從地上打入地下,最後抽出龍魂,將其封印在了蚩山底下。
而在戰勝玄火神龍與玄天教主之後,那戰神仿佛瘋了一樣,居然見人就殺,又從地下殺到地上,從地上殺到空中,最後竟然化作一道朦朦朧朧的血光,馭起仙劍朝頭上那輪明晃晃的太陽刺了過去!
數日後,人們在蚩山十幾裡外找到了那人的屍體,以及那把奄奄一息的仙劍。
經過商議,芥子寺將那人屍體帶了回去。而那把渾濁不堪、奄奄一息的仙劍則被帶到了禦鼎山上。
那仙劍被帶到山上不久,劍心便沒了動靜。但想起那人最後成瘋成魔的情景,禦鼎山還是將那仙劍牢牢封了起來,鎖進了雷獄下麵的虛無之地。
然而數年之前,在石青峰來禦鼎山後不久,雷獄裡麵發生了一件事情。
那仙劍自行衝開封印,打傷了看守雷獄的兩位長老,竟然從雷獄裡麵逃了出來!
為了查那仙劍的下落,禦鼎山在接下來幾年中派出了無數弟子。又在天下各處埋下眼線,尤其是在那仙劍隕落的地方,更是一年到頭有人值守,生怕那仙劍落入歹人之手,為禍人間。
然而過了這麼多年,那仙劍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竟沒在世間留下丁點兒消息!
而當時芥子寺在將那人屍身帶回去以後,在其身上發現了一封信件。那信件是他兒子寫給他的,但上麵並沒有留下姓名或者地址,隻說了一些生活近況。
根據那信件上留下的蛛絲馬跡,芥子寺在接下來數十年中一直尋找那人後代的下落。幾經轉折之後,終於在六年前打聽到了寫信那人的下落,卻是在距離芥子寺不遠的一處小廟中做了個帶發修行的和尚。
得知消息以後,芥子寺立刻派人通知了禦鼎山,然後由陳玄清出麵,即刻趕往了那所小廟。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在趕到那所小廟時,那寺廟已經化成了一片灰燼。
他仔細搜尋了灰燼中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在一口殘破的水缸後麵,看見了一個身上沾滿鮮血,奄奄一息的老人。
那老人得知他來此的目的以後,微微一笑,道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
寺廟裡的人,是他殺的。
他便是陳玄清所要尋找的“寫信之人”。他之所以殺光了寺廟裡麵所有的人,是因為他控製不住自己。確切來說,是控製不住那道殘留在元神上的烙印。
大巫烙印!
原來,他與那擊敗玄火神龍的金甲戰神元神上都有一道烙印。
那烙印乃是上古大巫所留。巫妖大戰,人族興起之後,殘留在世上的大巫經過數十萬年的繁衍變化,漸漸與人族無異。然而,元神上卻有一道開天辟地時留下的烙印去除不掉。
由於不再具有上古大巫的蠻橫肉身,單憑凡人之軀,根本無法承載這道烙印。
作為凡人,這烙印在其成年以後便會發作。作為修仙之人,一旦踏入禦神境,開始滋養元神,這烙印便會發作。
發作之時,會瘋癲成魔,嗜血嗜殺,不休不眠,直至力竭而亡。
在這烙印的反噬下,殘留在世上的大巫後裔越來越少,幾近到了滅絕的地步。而在與這烙印對抗的過程中,人族出了一位武聖,終身不入禦神境,以無上練氣之境找到了女媧造人時留在人體內的大道真跡。通過這道真跡,打通了人體與天地元氣之間的聯係,掌握了毀天滅地般的力量。
而作為修仙之人,石玄鳴為了對抗這道元神烙印,躲避天道懲罰,在虛無縹緲中獨自走了十年,用了整整八千步,來到了北溟那扇門前。靠著一分北溟氣象,入禦神,破禦虛,幾乎修到了天下無敵的境界。
然而,打不開那扇大門,終究無法再進一步。一旦出去,很快便會被天道發覺,被那大巫烙印反噬而死。
百餘年前,為了拯救蚩山城數十萬黎民百姓,他最終還是從北溟中走了出來。
至於北溟戰神唯一的後代,也就是那個“寫信之人”,則窮儘一生鑽研佛法,希望能夠借助佛法,化解那道烙印。然而,在其百歲那年,還是沒能逃過天道的懲罰。一夜之間殺光了寺廟裡所有的人,又放了把火,把寺廟燒成了一片灰燼。
石青峰聽陳玄清一字一句倒來,身上汗如雨下,感覺就像有把刀子,將其體內的五臟六腑一刀一刀挖了出來,隻剩了一副空殼。
當年,他眼睜睜的看著一把長劍從背後刺入,貫穿了師父的胸膛。師父在最後一刻,將他扔到了山下。
而陳玄清所說的那個“寫信之人”,也就是殺光了寺廟裡所有人的那個凶手,他在廟裡見過幾次。
那人有些孤僻,一直住在寺廟最深處的一間屋子,平時極少出門。
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把自己封禁了一個樹洞裡麵,說是要參禪,死禪。
鑽進樹洞之前,他跟石青峰說了句話,那是他和石青峰說過的唯一一句。
他拍了拍石青峰的肩膀,說道“我要去了,本不想擾你,卻不得不擾。”
說罷,便鑽進了樹洞,讓人在外麵嚴嚴實實的封了起來。
當天夜裡,寺中便發生了慘案。
聽完這個故事,石青峰終於明白了武聖人臨終之前對他說過的那句話“切記,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要破鏡入禦神!破鏡之時,便是你隕滅之時!”
“你知道怎麼贏嗎?”
“你我皆是天地一子!”
“打碎這方寸天地,便可以贏。這是棋子唯一的出路!”
“大雪原不會讓你死!”
……
他腦海中又回響起白猿山王對他說過的話,恍恍惚惚說道“原來,我是大巫後裔!”
陳玄清緩緩說道“不止。”
又道“你還是那‘寫信之人’的後代,是北溟戰神的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