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不解氣,又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把那狗東西宰了,剁碎了喂狗!”
那精壯漢子一臉迷茫,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是宰了張大柱,把他剁碎了喂狗?還是宰了那條黑狗,把那黑狗剁碎了喂——”
那少年氣的跺腳,抄起茶壺狠狠地摔了出去,罵道“廢物!蠢貨!大蠢貨!宰你媽的張大柱!張大柱是人!人能宰麼?當然是宰了那條黑狗!吃狗肉!”
胖先生使勁兒憋住笑,朝那精壯漢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快離開,不然要被罵的更慘。
少年轉頭看見胖先生,又氣急敗壞罵道“你他媽的在笑我麼?你再笑一個試試?”
胖先生趕緊低下頭,轉頭瞄了眼正在離開的精壯漢子,對那少年說道“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啊!我笑的是張二柱,還有那個愣頭愣腦的張大柱!您是小人的財神爺,我供著您還來不及呢!”
悄悄上前湊了湊,又低聲說道“小崔爺爺,過幾天翟先生要考你功課,我琢磨了個法子,您給掂量掂量,看看行不行得通。”
說罷,湊到少年耳邊嘀咕了幾句。
那少年聽見“功課”二字,頓時一陣頭大。平日裡遊手好閒,惹是生非,呼來喝去沒怕過誰。但一提到“功課”二字,每次都是如臨大敵,巴不得這世上壓根兒沒有讀書做學問這回事。這也是為什麼翟先生要想儘法子把他送進禦鼎山。從小到大,從頭到腳,他在這位私生子身上沒看到一丁點兒讀書的希望。
以前考校功課,都是胖先生提前準備,在屋子裡布置好少年熟悉的東西,然後將練習過的字和那幾件東西聯係起來,讓少年通過諧音蒙混過關。通過這種作弊手段,少年免去了許多皮肉之苦。而那位“足智多謀”的胖先生也成功留下,成了翟先生眼中善於因材施教的好先生。
少年聽胖先生說完作弊的事兒,頓時眉開眼笑,一下子把黑狗的事兒丟到腦後。挽了挽袖子,掐著腰,大聲說道“妙計!妙計!賞黃金二兩!”
胖先生低頭謝過,撿起扔在地上的書,又走回書房,開始背誦聖人文章。
石青峰伏在屋脊上無奈的歎了口氣,心想翟先生也真是命苦。能攤上這麼一個兒子,真是上輩子倒了大黴!幸虧自己拒絕了翟先生,若是不小心答應了他,將這種動不動就嚇得尿褲子的二世祖帶到山上,還不得被何師叔指著鼻子罵死!
他見院子裡再無動靜,那少年又和那兩個年輕的女孩黏在一起,就從屋脊上躍下,朝地圖上標記的另外一個地方走去。一路上思來想去,忽然想到一個絕妙主意,頓時心情大塊。
另外一個地方地處偏僻,位於山城中的貧民區。那地方就像人頭上的一塊疤瘌,地處蚩山城中心偏南,到處破破爛爛,各個門派、各種勢力、各種散修,魚龍混雜,一應俱全。
童無忌當初將蚩山城中劃撥為三股勢力一股是以樽聖錢莊為首的玄天教殘餘勢力;一股是以浣花宗為首、散布在各個角落的洶湧暗流。還有一股,便是由各方勢力、各路散修聚集而成的第三股勢力。當初,童無忌通過這三股勢力之間的相互製衡,讓蚩山暫時保持穩定。經過幾年經營,將各方勢力的底細摸透,然後通過提前布置在蚩山城裡的棋子——蚩山書院,在三股勢力上分彆開一扇門,一點點兒滲透進三股勢力裡麵。最終,達到掌控蚩山,掌控西南的目的。
張葵花作為蚩山城裡的副城主,其實是由第三股勢力聯名推薦出來掌控局麵的人物。彆看平日裡大大咧咧,隻是個正六品的小武神,但其背後的關係,卻比顧青衫、錢掌櫃、冷陽都要複雜。有人說張葵花這棵“葵花”是地上三尺三,地下萬萬千。明麵上看來隻是個負責閒雜事務的小副城主,但暗地裡卻與多股勢力糾纏不清,甚至能夠貫通陰陽。
石青峰來蚩山前做過一點兒功課,其中最重要的一課,就是關於山城頭上的這塊“疤瘌”。山城有山城的律法、規矩,但在這塊疤瘌地上,山城的規矩行不通,要遵守疤瘌地上自己的規矩。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例無禁法”。在疤瘌地上可以隨意動用仙家法器,可以隨意鬥法,隻要將破壞範圍控製在疤瘌地界,不傷害外麵的人,隨便怎麼來都行。
因此,在這塊小小的“例無禁法”之地,隨處可見飛來飛去的修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武夫,以及各種各樣的山精水怪,珍禽異獸。
這裡是六百裡蚩山最亂的地方,但同時也是六百裡蚩山治安管理最好的地方。凡是來這兒的人,都要遵守這裡的規矩。凡是壞了規矩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被發現,被驅逐,或者被懲戒。
有人說,在這裡有一座無形的大陣,可以監視地界上的每一個角落。也有人說四大門派都在此處藏了高手,雖然極少露麵,卻總能在關鍵時候現身,維持這裡的規矩。
石青峰快步而行,不消片刻便來到一片看起來搖搖欲墜的貧民窟跟前。
踏上廢墟時,有隻站在樹梢上的黃鳥忽然撲棱了幾下翅膀,盯著石青峰看了幾眼,然後轉身飛走,隻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石青峰氣息一動,感覺有幾縷細弱遊絲的氣息從腳下傳出,圍著他轉了幾圈。他會心一笑,一腳踩在地上,將那縷氣息硬生生踩斷,以氣傳音道“要不要將你連根拔起,出來透透氣呢?”
躲在地下的那個活物頓時嚇得六神無主,呲溜一下退了數十裡,再也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