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峰稍稍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摸出一個做工精致的錦囊,舉起來朝那女子晃了幾下,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吧。”
那女子看見錦囊,不再懷疑他的身份。歎了口氣,衝石青峰招了招手,說道“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石青峰左右看了看,確認附近沒有埋伏高手,將錦囊小心翼翼收好,上前幾步問道“你到底是不是冷陽?”
那女子道“你認仔細了,彆以後遇到麻煩時找不到我。我就是蚩山城中唯一的‘冷陽’。當然你可以稱呼我‘冷副城主’。”
石青峰放下心來,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頓了頓,又道“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去蚩山書院怎麼樣?我那房間清淨的很!”
冷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直奔主題“翟青那邊我已經叫人送了一份名單過去,上麵記錄的是這些年來他在書院外麵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他見到那份名單以後,應該會安分一段時間,暫時不會為難你。”
石青峰恍然大悟,怪不得翟先生一天之內仿若兩人,原來是蘇禦做了手腳。心想這浣花宗可真是手眼通天,談笑間就將一個人的底細給翻了出來,一拳打在了軟肋上。
冷陽接著說道“蚩山城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從你踏上蚩山的第一步起,就有無數雙眼睛盯上了你。雖說你有禦鼎山這座至高無上的大靠山,但蚩山遠在萬裡之外,沒人會看禦鼎山的臉色行事。而且,蚩山城中魚龍混雜,尤其是你白天去過的那塊‘例無禁法之地’,隨時都有人死去。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最好低調行事,最好什麼都不要做。可以看,但不要動。蚩山城裡的各種勢力牽一發而動全身。可能彆人對你笑了一下,第二天就會有人找上門取你性命。”
石青峰眉頭微皺,心想“有這麼邪乎?”
冷陽看出他心裡的疑問,嗤聲道“你彆以為有顧青衫罩著你,躲在蚩山書院裡麵就會平安無事。我實話告訴你,蚩山書院裡的形勢比那塊‘例無禁法之地’還要複雜。樽聖錢莊的錢老板為什麼要和顧青衫定下約定互不往來?那是因為蚩山書院裡的水太深,他不敢去。又為什麼不叫蚩山書院裡的人去樽聖錢莊?是因為蚩山書院裡的‘水鬼’太多,萬一不小心混入樽聖錢莊,會給錢莊帶來大麻煩!”
石青峰聽到這裡,趕緊把那十二位授業先生的模樣在心裡過了一遍。
冷陽又道“蚩山書院中有浣花宗的人,你暫時不需要知道是誰。需要那人出現的時候,那人自然會出現在你麵前。你以後沒事時,可以多在書院裡麵轉轉,尤其是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或許能有什麼發現。還有就是,如果哪天你遇到危險,或者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大麻煩,記住不要去找顧青衫。直接去山城最東邊的懸崖下麵,那裡有一棵長在岩壁上的歪脖子老樹,我平時就住在那裡。”
石青峰道“你住在樹上?”
冷陽無奈的歎了口氣,恨不得指著他的腦門敲幾下,說道“歪脖子樹上麵有個山洞,我住洞裡!”
說罷,使勁兒揮了揮衣袖,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石青峰站在原地,把冷陽說過的話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對於她說到的那些危險,既有些擔心,又有些興奮,心想原來蚩山城中情勢這麼複雜,怪不得童師叔要把他派到這裡來曆練,如此看來,真是大有可為啊!
想到這兒,禁不住加快了腳步,隻盼趕緊衝到那個大漩渦裡,痛痛快快的大乾一場!
回到蚩山書院時,已是後半夜。書院裡靜悄悄的,看不見一丁點兒燈火。學生們早就已經睡下,授業先生們的房間中更是傳來鼾聲。作為讀書人,他們很少走遠路。經過白天一頓折騰,雖說從書院到天一閣之間有馬車往返,但一路上顛來顛去,那副書頁一樣孱弱的身子骨早就吃不消,回到書院沒多久就不約而同熄燈上床,入了夢鄉。
石青峰毫無睡意,走得很慢。尤其是聽了冷陽的一番話後,更加不想睡,也睡不著。他故意繞了一條遠路,沿著書院最邊上的一條小路踟躕而行。
忽然,他心中一顫,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隻見在極遠處挨著山壁的地方,隱隱有火光傳來。
那火光時而乍現,時而消失,猶如鬼火一樣若隱若現,讓人看了禁不住有些害怕。
石青峰回憶起白天見到的那個女鬼,又想起冷陽的那番話,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而,越是害怕,就越想近前看看。趁著剛才大乾一場的興致,他屏住氣息,輕飄飄的向前掠出數丈,很快便來到火堆不遠處,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在靠近山壁的地方,有一排六座墳墓,是蚩山書院剛建成時,被大火燒死的那位老先生以及他的五個弟子。
此刻,有一隻通體灰白色的黃大仙,正蹲在其中一座墳前燒紙。那黃大仙雙手合十,學著人的樣子拜了幾下,然後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像人一樣抹了把淚,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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