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雁關山度!
有個算命先生在鬨市路口擺了一個攤位,旁邊立著一個招幌,上寫“金口鐵斷胡半仙”。
這半仙人人都能自稱,可這胡半仙確實有兩把刷子,周圍的人有幾個不信邪,試了試,當真是有些本事,後來人傳人,人傳人,也不知如何傳的,到了這街邊小巷,傳到了清和酒館,倒是成了所有人都歎服他算命高明,其中也包括了許久未見的李大娘。
沈流舒閒著也有些日子了,尋思出來轉轉,不曾想碰見一群人圍著,互相推攘,有些還發生了口角。隱約聽見什麼,大師啊,求您幫幫我算算啊之類的話語。
“大師,您幫我算算我這何時才能發財?”一尖嘴猴腮的矮小男子臉都快懟到大師麵前了,眼睛小的隻剩下一條縫,再配上那口黃牙實在是猥瑣的很。
一位大腹便便的禿頭老男人一把推開那個矮小男子。
“去去去,怎麼就你了,應該是我來問才對。”
“你怎麼動手推人。”矮小男子不樂意了。
那老男人看麵相打扮也是個有錢有勢的主兒,說話自有一股子的橫氣,“我就推你了,怎麼地吧!”
那矮小男子本想反駁,卻隻見人群中又擠出幾位壯漢,隻得悻悻的離開。
又是一個江湖騙子,沈流舒如此想到,歎了歎氣,搖了搖頭。
“沈公子?”李大娘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呦呦呦,這是什麼風啊,把您給吹來了,大娘還以為你要躲著這輩子不出來呢,你不會還生大娘氣吧”
沈流舒搖搖頭,“沒有,怎麼會呢。”
這倒是真心的,畢竟李大娘也是好心,不過就是有些過於熱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娘忽然一轉話題,“對了,大娘上次給你介紹的怎麼樣?你見了嗎?是不是可以,若是行的話,這事就這麼定了,大娘替你做主,幫你提親去”
“大娘,真不用。”沈流舒一直再試圖阻止,但是李大娘充耳不聞,仍就旁若無人的說道,“那姑娘是真不錯,大家閨秀,唯一不好就是不愛說話,性子太悶了些。”
沈流舒吼了一聲,“大娘!”
周圍的人投來不滿的目光,意思是打擾到他們算命了,沈流舒抱拳致歉,“不好意思。”
他轉向李大娘說道,“大娘,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感情一事,還是不能強求,順其自然最好,我這麼說您能懂嗎?”
“哦。”李大娘似懂非懂的點頭,然而下一句卻猶如晴天霹靂,“大娘懂了,沒看上是吧,可惜了,那屁股,能生兒子的,說不定還是雙子。”
李大娘見沈流舒楞在原地以為是有些失望,忙是好心的安慰道,“沒事沒事,大娘再幫你找,你喜歡什麼樣的,大娘心裡也有數了。”
沈流舒無奈的搖頭,剛邁開腿,又被李大娘一把拉回。
“沈公子彆擔心,你今日是趕上好時候了,喏,看見那了嗎,這不是還有胡半仙嗎?”
李大娘在他耳邊小聲說道,“你彆看他這幅樣子,這一手本事通天,算得可準了,你要不就試試。”
她也不管沈流舒願不願意,熱情的拉著他要去算命。
“來來來,都讓一讓啊,給沈司讓一條道。”李大娘一手拉著沈流舒,害怕他跑了,一手撥開人群。
原本的喧鬨嘈雜一會兒便靜的隻剩下呼吸。
胡半仙聽見動靜,側了側身子,動了動耳朵,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要算姻緣?”
一聽這李大娘更是拍了拍身邊的沈流舒,小聲道,“神了,這都還沒說呢。”
沈流舒並不如此認為,半晌,李大娘見他遲遲為蹭課開口,又是戳了戳他,某人依舊無動於衷,但礙於人多,何況李大娘也是好心,也隻得硬著頭皮上。
他向前走了走了幾步,這才看清這胡半仙的長相,窸窣平常的臉,戴了墨色的眼鏡,左邊的嘴角上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痣,兩撇胡子,本該添些成熟穩重點韻味,但配上這打扮,這模樣,到是顯得滑稽,可笑。
沈流舒拱手作揖,“沈某求胡半仙算個姻緣。”
胡半仙虛托一下,也不知是有真才實學還是故弄玄虛,也不問彆的,裝模作樣就開始掐指。
見此更是確定了沈流舒心裡的想法,這就是個江湖騙子不過騙術高明,連李大娘這般人物都折進去了。
“大師,何解?”李大娘倒是比沈流舒自己都上心,他至今沒想明白為何李大娘對他的姻緣如此上心。
胡半仙敲了敲桌子,“逾東家牆而摟其處子,則得妻。不摟,則不得妻。”
“哦?請問何意。”
沈流舒說道。
“如在偶然之機會。或相處已久。視伊人為終身可許之者。應采取行動。不宜逸失機會。姻緣之至也。必須勇往邁進。”
胡半仙微微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說道,而後猛的搖頭,“不對,此解不對。”
他再次掐指,身邊若有若無的白氣冒出。
“中平。”
“自剪芭蕉寫佛經,金蓮無複印中庭。清風明月長相憶,玉管朱弦可要聽,多病不勝衣更薄,宿妝猶在酒初醒。衛星年違彆成何事,臥看牽牛織女星。”
“大師此又是何解?”李大娘仍舊十分上心。
“前之一句則是自剪芭蕉之葉。寫佛經。清風明月耶長相憶。亦即是清風中之明月。緬懷已往之歲月。往事。一麵幻想著自己之前途。皆無補於事者。此景猶如多病之人。衣薄,宿妝又如酒初醒之時。不如現在耶。皆意養吾身。有了健全之身。自有健全之誌隨之。唯有如此。方有新之機會可逢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