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佞臣!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尤其是汴梁,還沒到三九,已經是寒風刺骨。
天色陰沉,大塊的黑雲擠在天上,細密的小雨纏纏綿綿的落到地上。放眼望去,灰暗的天色如同一片幕布,嚴嚴實實的把著天地遮得黯淡無光。
已是城郊,人煙稀少,更何況正在下雨,密集的樹林裡除了雨打樹葉的聲音,偶爾也有幾聲鳥叫。
道觀的山門前,一輛老舊的馬車緩緩駛來,馬車雖然破舊,拉車的馬卻是毛色油亮,肌肉緊繃,健馬打著鼻鼾,身子在冰涼的雨點中冒著熱氣。
大門緩緩打開,也不需要通報,馬車進到道觀內,熟稔地往前驅車。
過了三道大門,有轉了兩次小門,進到一個院子內。
陳壽站在院子內的長廊下,看著手下的親衛,從馬車上搬下一個個的木箱。
這些箱子十分沉,七八個漢子,用繩索捆著木棍,扛在肩上,發出吱吱悠悠的聲音。
“大人,差不多了,這些夠用了。”趙鴻在他身後說道。
陳壽點了點頭,趙鴻是根據人頭來算的,四個道觀內到現在也不過兩千餘人,幾次運來的兵刃、甲胄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零星運送一些,每次十張強弓,或者一箱箭矢。這樣即使被發現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隻說是遊獵所用就是。”陳壽低聲說道。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馬車內的貨物已經卸乾淨,從馬車上下來一個中年人,徑直走了過來。
“陳大人,俺是將軍府的親兵,來時老帥有幾句話,讓俺特意捎來。”
陳壽忙道“請講。”
“老帥讓大人自己小心一些,近來邊關有些異動,草原蒙古人秋冬之際,一般是要躲避風雪的,極少聚集行動。不過幾年他們好像往應州在靠近,而且大肆采購鐵器。”
陳壽早就從袁家父子那裡得到了消息,朝中有人勾結蒙古,收了蒙古人的賄賂,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他點了點頭,道“代我向老帥問好,請他放心京城自有我看覷。你們遠道而來辛苦了,我已經命人在道觀內灑掃了房間,備好了熱水和酒菜,快去沐浴歇息吧。”
這名親兵咧著嘴抱了抱拳,呼喝著同伴,在兩個道童的引路下,進到了後院的廂房。
趙鴻本來人就機靈,再加上陳壽執掌秦鳳營以後,對他們都是文武兩麵教習,所以這些小親兵腦子也更加活泛。
他眉心皺成一個川字,苦著臉道“大人,這京城可太嚇人了,不然咱們逃回涼州吧。”
陳壽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罵道“扯什麼淡,趕緊把馬車趕來,我們回府。”
趙鴻笑著應了一聲,去趕馬車過來,陳壽上車之後,馬車在泥濘的山路上,往城中趕去。
山路實在難走,顛的自己有些氣悶,陳壽靠近窗口,挑開了簾子,看著汴梁的兩側街景。
各種店鋪都在關門,估計要回家了,這些店鋪大多是祖產,前門關了直接回後院,就是自家的婆娘和娃兒。
在一個典當行門前,有兩個和尚,在小雨中帶著一個鬥笠,陳壽見他們僧袍有些破舊,而且沒有穿蓑衣,也沒有打傘,陳壽不免多看了兩眼。
“真是奇怪,紅色的袈裟大相國寺的和尚引領著汴梁僧侶界的風潮,都是穿青布僧袍。”
又過了一刻鐘左右,到了自家院子前,陳壽昏昏欲睡,突然兩眼睜開。
在前麵的樹下,站著一個和尚,竟然和前麵的兩個穿著一樣的僧袍。
“這城中,和尚怎麼多了起來。”陳壽一抬眼,來不及細想,趙鴻聲音傳來“大人,咱們到了。”
陳壽走下馬車,迎麵就是一個月亮門,進去之後就是陳府內院。
內院建的不錯,幾個小院各有特色,眾星捧月一般繞著陳壽的主院落。
主院的臥房分內外兩室,外室桌子上擺滿了酒菜,袁家姐妹和紅兒綠兒圍著一桌豐盛晚宴,麵麵相覷,不發一言。
袁心珠手托著腮,偷偷將手伸向了桌上的一碟雲片糕。手才伸到一半,便被一旁的姐姐拍掉,“老爺還未到呢。”
袁心珠委屈巴巴地說道“好餓”
綠兒見她十分可愛,不禁用手帕卷了幾塊點心,遞給袁心珠,笑道“吃吧,吃吧,若爺怪罪,由我擔著。真是的,這麼晚不回來,還讓我們大家等他。”
袁心珠高興地吃了起來,這時候陳壽邁步進來“我從院子裡,就聽到有人說我壞話!”
側立一旁的桃兒和柳兒,馬上上前,跟他換了有些濕的袍子,解去披風,穿了一件家居燕服。
綠兒又被抓了個現行,也笑著上前,給他倒了一杯溫酒,道“你也是,怎麼才回來。”
陳壽看著眾人都站了起來,擺手道“坐下吃,站著做什麼。”
袁心玥是大戶人家出身,按理說和一家之主吃飯,妾室都得站在一旁伺候。在她們袁家,一向是這樣的,有時候爹爹去自家娘親院子裡吃飯,自己跟妹妹都可以坐,娘親卻要站在一旁伺候。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陳壽不是很在意這些禮數,反倒更喜歡其樂融融,所以便拽著妹妹坐了下來。
陳壽笑吟吟地看了看,自家還沒這麼熱鬨過,心中暖洋洋的,“可算是有點家的滋味了,我從涼州來,孑然一身,至今已經快半年了。”
幾房小妾,看著他年紀不大,但是在那感慨的樣子,還真有點滄桑的感覺,都覺得有些奇怪。
陳壽繼續說道“可惜我那侄兒不在,大哥大嫂也不在,以後世道太平了,我帶你們去涼州,闔家團圓。你們幾個也都爭點氣,多給我生幾個兒女,咱們這一脈枝不繁葉不茂,全靠我了。”
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都被他說紅了臉,但是眼神靈動,心中也都十分向往。
隻有袁心珠使勁咽了口點心,又小心的整了整衣服,生怕沒了儀態,回去被姐姐教訓,歪著頭問道“都要生麼,我姐姐替我生行不行。”
嘩的一聲,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