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到婉轉處笛聲漸隱漸消,緊接著一串清音響起,猶如珠落玉濺。
隻見樂伎席上一名女子懷抱琵琶,素手輕抹,用了一個輪指冰玉般的絲弦,在指下流淌出如水的音符。
琵琶聲仿佛一泓清泉,袁顯年暫時忘了身處異域,心神被眼前的舞樂吸引。
琵琶聲中一名盤著雲髻披著輕紗的舞伎款款上前,雙袖一揚纖腰柳枝般往後彎去,那雙長長的水袖,仿佛輕鴻般在殿頂盤旋飛舞極儘妍態。
在上首的玉徽帝大感臉上有光,笑著問道“齊使覺得,朕這宮廷舞姬如何?”
袁顯年輕輕一拜,笑道“果真不俗!”
玉徽帝哈哈一笑,撫著胡須,怡然自得,“北人可有如此歌舞?”
“我們大齊,隻有歇帳、抹蹌等粗人軍漢舞蹈,入不得大雅之堂。”
殿內的唐臣都怒目而視,玉徽帝本想炫耀,卻惹了一肚子不快,也隻是不再言語,默然看舞蹈,不一會又被歌舞吸引,輕輕拍手附和。
袁顯年心中暗道,玉徽帝雖然不是一個英明君主,但卻有容人的雅量和氣度,不是更元帝能比的。
大唐果然是個娛樂至死的王朝,君臣喝到最後,一塊下到舞池中,挽著手跳起舞來。
袁顯年雖然早就聽說大唐風俗,但是親眼看見玉徽帝,挽著宰相韓惜宴和國舅楊廷在那踢腳跳舞,還是有些發怔。
很快,有大唐的皇子,到殿中吟誦詩歌,當真是出口成章,何止七步成詩。
曲調抑揚頓挫,時而高亢,時而輕幽。
這幫宗室一個個充滿了才情,可以說除了治國不擅長,其他的各有專家,都是精通而不是略懂,讓袁顯年大開眼界。
這就是大唐麼
一江之隔,同宗同源,卻衍生出完全不同的朝堂君臣,完全不同的彤廷宗室。
江南,還是太安逸了啊,袁顯年心中突然對陳壽安排的事,充滿了信心。
就這樣的大唐,買通幾個官員收購糧食,簡直易如反掌,說不定早就有人暗中這麼乾了。
玉徽帝自己跳嗨了,心情大好,早就忘了今天聚飲的目的,把袁顯年拋諸腦後。
他大聲下令,要與民同樂,吩咐宮人把酒菜撤下去,在宮外擺宴,允許杭州城的百姓,品嘗殿內的殘羹剩酒。
雖說是殘羹剩酒,其實很多都沒人動過,杭州百姓爭著上前品嘗,倒不是窮的吃不上飯,而是以和皇帝吃過一樣的酒菜為榮,想要沾點貴氣。
袁顯年歎了口氣,看著歡聲笑語的大殿,人人笑的十分開懷。
南唐命好啊江南、湖廣、荊襄、川蜀都是魚米之鄉,良田無數,風調雨順。又有祖上留下的大船,可以去往四方蠻夷之地,賺的盆滿缽滿,而且南邊根本沒有能打的異族,不然就是山川海河為天塹,不怕異族入侵。
反觀大齊,內憂外患,尤其是今年,更是多事之秋。
他仰頭飲了一杯江南軟酒,暫時忘卻煩惱,融入到了這宴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