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鳳柔情滿滿,吩咐知琴去拿些點心來,陳壽笑著說“不吃了。”
“你在這多待會,好不好?”
陳壽點了點頭,找了個瓷瓶,灌滿清水,把花插了進去。
天色漸晚,李靈鳳還想留他吃飯,陳壽麵露難色,李靈鳳一看心就軟了,吩咐丫鬟們送他出去。
陳壽走到門口,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壽郎”
陳壽疑惑地回頭,隻見李靈鳳頰顯梨渦,手絞著裙子,笑道“對不起”
“傻丫頭。”陳壽輕笑一聲,轉頭離開。
走出小院,陳壽搓了搓手,長舒一口氣。
張和趕著馬車過來,道“大人,何故歎氣?”
“唉你不懂。”
山東的賊勢日大,終於迎來了朝廷的平叛大軍。
張正元到了青州府之後,照搬李欣的打法,專打郡縣城內的教匪。
然後把烏泱泱的教匪分割開來,殺掉首惡,讓他們無法指揮被他們裹挾的百姓。
李欣不一定是個好老師,但是張正元絕對是個好學生,他很早之前,就把李欣的戰法反複琢磨,一遍遍地思考。
如今有了用武之地,一經使用,果然事半功倍,大殺四方。
張正元乘機募兵,山東亂成這樣,很多百姓就算是想回到鄉裡種田,也已經不可能了,想了一下乾脆就入伍,還能混口飯吃。
一隊隊騎兵來回奔馳,有時候擊潰了教匪,張正元麾下的禁軍直接就地豎旗募兵。
青州府雖然遍地狼煙,但是流賊有一個特點,就是戰鬥力不強。
他們最恐怖的是持續的破壞力,和殺之不儘的那種野性,尤其是後者最是讓朝廷頭疼。
張正元的大帳,就設在青州城外,帳內擺放著一個沙盤,插著紅紅綠綠的小旗,青州府的山川地勢,敵我兵力顯示的一清二楚。
“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似這等把山東梨一遍毫無用處,白蓮教就像是地裡的野草,除草必須除根。”張正元指著沙盤說道“白蓮教匪之所以這麼猖狂,就是因為有太多的百姓,成為他們的教徒。唯有上奏朝廷,在我們打下一個地方之後,馬上來官員,安撫地方黎庶,派兵駐守,才是正道。”
他說的不緊不慢,但是帳內有些人,卻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打完之後,每一個郡縣都安插上朝廷的人,這個朝廷的人,不就是忠勇侯的人?
一場白蓮教亂之後,整個山東的郡縣,都成了忠勇侯安插的人,那他不就實際掌控了整個山東最重要的青州府、濟州府和滄州府。
忠勇侯剛剛拿下大名府,如此一來,他的勢力範圍將直抵海邊。
這幾個明白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張正元,發現他一臉淡然,心中不禁暗暗給自己提醒。
如今是非常時期,在必要的時候,一定要學會站隊
在看角落的梁仲秋,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他或許根本沒有聽出其中的含義吧,怪不得落到這個下場,實在蠢笨至極。
青州府這一道軍令傳下去之後,陳壽拿上給了回應,汴梁派出輕騎三千,送來大量的官員。
這些人十分年輕,都是陳壽大膽啟用的新人,勝在兩個字聽話。
他們到了地方之後,安撫流民,重新丈量分派土地,配合朝廷輕徭薄賦的政策,一點點地根除白蓮教患。
張正元把新募的兵馬,分派到他們本來的故土,守城既是報國也是保家。
最早爆發白蓮教亂的山東,反而很快平複下來,那些陳壽管不到的地方,反而愈演愈烈。
武清縣,青竹林,山寨。
這地方本來是最早的戰場,現在已經成了無人關注的角落。
秦英蓮坐在上首,柳眉蹙起,看著手裡的信件。
“香主,教主有什麼指示?”疤瘌和尚賤兮兮地問道。
秦英蓮歎了口氣,挪動了一下身子,說道“教主在滄州被人伏擊,身受重傷,弟兄們死傷慘重。他老人家召喚我等前去,為聖教效力。”
此言一出,底下一陣嘀咕聲,山東的局勢他們都聽說了,不容樂觀。
那個道士出身的張正元,手腕又黑又毒,這個時候去,不是送死麼?
“下麵那群官兵不足為懼,要不是怕引來更多狗官兵,我早就滅了他們。這次留下幾個婦孺老弱,其他人都跟著我去滄州,支援教主!”
秦英蓮橫眉說道,她一雙好看的鳳眼掃過堂下,雖然很多人打了退堂鼓,但是都不敢說出來。
疤瘌和尚笑道“香主,蛇無頭不行,就讓我留下來主持大局吧。”
“不行!”秦英蓮嬌叱一聲“你留下忒也屈才了,你跟著我去山東廝殺,留下嗯”
她的眼神掃過的地方,都是一片殷切的目光,除了寥寥幾個,誰都想留下來。
“你留下。”
秦英蓮最後指著一個另類,拍板道。
陳福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為什麼?”
秦英蓮笑了笑,說道“年輕的留下,實在不行,給咱們這一支留個香火也好,杜家閨女也留下,五十以上和不到十六的也都留下。”
陳福一下子精神起來,拍著胸脯道“我一定守住咱們寨子。”
嘴上這麼說,陳福心中暗想,底下就是趙鴻,我跟他好到穿一條褲子,大家誰也不打誰,不行我就投降,帶著杜小妹回汴梁見見二叔
想到這兒,陳福臉一紅,偷偷去看杜金鳳,後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秦英蓮白了他一眼,目光一下子又顧盼生威起來,“其他人馬上回去收拾一下,咱們今夜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