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依塔什在國內鬥爭失敗,隻能逃到這麼遠的地方避難,但是他的人脈和根基沒有完全的消失。
要知道,在他們那兒,不光是喀喇汗,整個西亞中亞都是一樣,內鬥比外戰更狠。他們對外人狠,但是對自己人更狠,隻要有一個小團體,就要鬥個不停。
有朝一日真的要動手,這貨就不是個雞肋王子,而是奇貨可居了。
巴依塔什笑道“我在酒樓為你設宴,你可一定要賞臉。”
“都是什麼人啊?”
“全都是在針對我的政變中,失去了權勢和土地的貴族。”巴依塔什略帶傷感的說道。
他這個人,其實非常勢利眼,從來不會正眼去瞧那些和他不是一個階層的同胞。
那些胡商縱使比他還有錢,在巴依塔什看來,也隻是一群奴仆而已。
他手下無數美貌的胡姬,他甚至不讓這些人服侍自己,生怕玷汙了他高貴的血統。
陳壽想了一下,自己需要馬,他們或許能解決這個問題,便欣然應允。
巴依塔什臉帶得色,沾沾自喜,自己親自來一趟,果然連這個帝國最有權勢的人都要給麵子。
虛榮心爆棚的巴依塔什,決定再送陳壽一份厚禮,表達他的謝意。
上了馬車,兩人一路談笑,倒也不無聊,直到夜幕降臨,方到了樓蘭夜雪。陳壽掀起窗簾,但見四下樹影層疊,黑暗中點點霓燈透亮,隱約描出花木叢中的一棟棟精致樓舍的邊角,又有絲竹管弦之聲緲緲飄來,泄露出這裡實是繁榮華之地。
“你們整治的,頗有中原風味。”
巴依塔什點頭道,“我在開封府這幾年,發現中原風物,確實彆有一番怎麼說”
“韻味。”
“對,韻味!”
陳壽暗笑道,穆si林有多執拗排外,你當我不知道?你能有這個覺悟就怪了,八成是為了拍我馬屁。
陳壽心裡明鏡似得,這些人靠近自己的目的,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和他們來往的目的,更是簡單,就是為了錢和馬。
喚停了車,兩人一同下地,進了一圍籬笆,繞過數叢細竹,眼前現出幾間精美房舍,皆為紫脂泥牆,簷下掛著數盞大紅紗燈,看來他們也沒有學到精髓,不知道雅到極致不風流,這布置多少有些流俗豔俗。
道路兩邊,每隔步,就有一個美貌胡姬,身著漢家侍女服,隻是依舊用白紗蒙臉,陳壽他們走過,這些女子便彎腰拜倒,直到主人們走過去,才起身。
進到裡邊,幾個胡人迎了上來,神色恭謹,隻是語言多有不同,有巴依塔什代表他們,幾乎不怎麼說話。
陳壽打量四周,見有幾名胡女正忙著擺碗按箸,繡屏前又有數女或立或坐,粉粉豔豔地圍了一堆,到了這兒的穿著就有些暴露了。他們手裡持抱著胡琴琵琶,個個衣鮮鬢秀,容顏俏麗,纖細的小腰露在外麵,預備著歌舞娛人。
陳壽他們一進來,這些人紛紛跪倒,等到陳壽坐下之後,還沒起來。
陳壽一看,在場的人根本沒有理睬她們,隻是盯著自己看,便揮手道“起來吧。”
有兩個侍女,搬來一個半透明的屏風,把歌姬舞女攔在外麵,裡麵是巴依塔什和幾個大胡子的喀喇汗失勢貴族。
眾人推著陳壽坐了上首,然後依次落座。
“忠勇侯,我的朋友,我有一份大禮,要送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