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生傳!
福化城外林丹汗大營。
林丹汗臥床不起,病了!
遽聞忽答兒兵敗人亡,萬餘人馬十去五六,有近兩萬大軍屯駐沙爾沁,虎視敕勒川。
任是鐵打的漢子也驚出了一身冷汗,加之每每想到城中的二趙在摟著自己婆娘妹子困覺,真真的是五內俱焚。
悲憤交加之下,寒邪入體,竟是一病不起,高燒不退,胡話連篇。
眾將不由大亂,可這消息又不敢外傳,怕亂了軍心,為明匪所乘。
幾個林丹汗身邊的老人商議至夜半,也沒個主意,更沒人敢於做主。無奈之下,一老臣騎快馬連夜奔歸化城,去尋林丹汗大老婆囊囊大福晉拿主意。
蒙古後金雖也重男輕女,但卻是未曾有大明這般嚴重,沒有什麼後宮不可乾政這一說,女人當家作主不在少數。
如今形勢危殆,是戰是和,是圍是撤總要有個章程,這個主意隻能由囊囊大福晉孛兒隻斤娜木鐘來拿,旁人無此權限。
百五十裡路程,快馬加鞭,幾匹馬換乘之下,天亮之時已至歸化城。
老將阿鼐渾急入宮中,麵見囊囊大福晉,將過往講述一番,問計娜木鐘。
娜木鐘雖是大福晉,可年紀不過二十四五,也是小女人一名,哪裡來的這許多主意,聞言驚慌失措,俏臉煞白,急切言道“族叔,這可如何是好?要不將城中耆老都召集過來商議?”
阿鼐渾與娜木鐘同出一部,本就有著血親,不然也不會獨獨派他前來。
“不可!”
阿鼐渾俯身言道“大福晉,消息走漏不得,城中多有心思叵測之輩,大汗康健之時不敢有所舉動,可如今大汗病重,說不得便會有人心有異動。屆時乘機而起,闔家萬劫不複矣!”
“這……這……”
娜木鐘一時手足無措,在廳中來回走動,無所適從,好半天才緩過心神,問道“依族叔之意,該如何行事?”
阿鼐渾早有定幾,言道“撤兵,速速回軍歸化城,將大汗接入宮中修養。城門緊閉,王公不得進出,直至大汗病複!”
“可若是大汗不測……”娜木鐘含淚問道。
“立額哲為大汗,由大福晉輔政!有不從者,殺!”阿鼐渾作一刀梟首狀。
無論那一支勢力,都免不了內鬥,權力這東西是真的香,任誰都不會平白放棄。
娜木鐘跟隨林丹汗多年,位高尊崇,主意拿定,自也是果決狠辣之輩。
銀牙緊咬,肅然言道“便依叔父所言,不過那明匪如何處置,就任其在我察哈爾領地肆虐,不予理睬麼?此舉是否會引起其他人等的怨懟?”
“大福晉,時至今日,還哪裡管得了其他,且先穩住自家局麵再說。”
阿鼐渾急切言道“那明匪來者甚眾,目下已然嘯聚兩萬五千,非一時可解。
大福晉可征調部落之兵,駐防在哈素海一線,保歸化不失。至於日後如何行事,且等大汗清醒之時再談!”
娜木鐘哪裡懂得軍伍之事,隻能含淚點頭,依著阿鼐渾的主意行事。
拿定大福晉書信印簽之後,阿鼐渾馬不停蹄趕回大營。可把老家夥累的不輕,一日一夜未眠,又在馬上顛簸,差點沒散了架。
……
“林丹汗這是認慫了?”
福化城樓,趙明業手拿望遠鏡觀望遠處蒙韃營寨動靜,自言自語道。
自占據福化之日起,不說每日都要見仗,但軍兵鼓噪對罵是一定的。可今日卻是四野安寧,絲毫沒有異動,這就不正常,不由得不令人心生疑竇。
孔有德亦是舉目觀望良久,言道“蒙韃可能要撤兵!”
“何解?”趙明業狐疑問道。
“二少,你且來看,蒙韃軍中雖軍兵巡邏如常,然則那米糧草料囤積所在卻是忙碌的緊。”
孔有德點指一個方向言道“看似在整理淩亂不堪的雜物,可若是沒有退走的打算,誰又會整理這些雜物呢?
蒙韃可沒有這般的勤快,更沒有這般的軍規。
再者,最近幾個時辰多有軍將進進出出,雖看不清其神色,但催馬甚急,某推測城外可能有大事發生,甚至有比圍攻福化更為急切之事。”
趙明業不由頻頻點頭,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軍校卻是教不得這般見微知著的縝密思維。
粗豪如孔有德亦是能猜測出這許多門道,不愧是宿將,經年的老兵油子。
果不其然,夜半之時,蒙軍拔寨啟程,就這般推走了!
明生在城頭觀望良久,不由眉頭緊皺,這廝也有懵逼的時候。難道自己的牽製之策被林丹汗那廝看穿了?還是瀚海援兵趕至,在外圍鬨騰的太歡,已至於林丹汗不得不全力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