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主母倒也頗費心機了。”崔禮禮突然對自己母親佩服至極“所以您懷疑偃建寺了?”
“那小和尚一說,我便懷疑這個寺廟與朝中官員暗中有往來。”
“那跟這紅福袋又有什麼關聯?”
傅氏捏著小小的紅福袋,掌心緊了緊“因為這個福袋確實是奉國寺的。”
“真的?”崔禮禮並不吃驚老和尚找到弘方,可從娘認得出真假,又是另一回事。
“聖人登基那年,奉國寺發放紅福袋給官眷。那時我小娘正得寵,你外祖給了她一枚。”傅氏用指甲刮刮紅福袋上的刺繡,“這東西是真的,也隻有奉國寺才有。”
“弘方用它取信於我,老和尚讓我們送回去。恐是怕這東西流出被人抓住把柄”
“這偃建寺絕不簡單。方丈和弘方能將你的婚事說得這麼清楚,還給你定了日子,隻怕背後也有縣主授意。”
“我們就等到七夕看看他們要怎麼做。”崔禮禮拿過那紅福袋,規矩地係在腰間“若真是沈延,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看著一臉稚嫩的女兒,傅氏替她抿了抿鬢發
“娘原本最滿意的就是這個沈延,身份、模樣都不差,配我的寶貝女兒是最合適不過了。就算用些小伎倆娶你過去,娘也覺得至少說明那沈延心中有你。”
傅氏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又道
“如今我也想通了,不管縣主府在打什麼算盤,我和你爹都不會讓他們如願的。縣主這些內宅手段,你鬥不過的,若真嫁過去了,吃苦的還是你。”
活了兩世,等到這句話,崔禮禮隻覺得前世如浮雲飄散,眼眶不由地泛紅,靠在娘的肩頭沒有說話。
“隻是不知縣主為何如此這般執著?”傅氏百思不得其解。
縣馬病重的事,全京城除了縣主府和太後,再無人知曉。崔禮禮自然也不能說,東拉西扯支吾幾句,找了個借口便溜開了。
回了房,春華一隻傷手掛在胸前,指揮幾個小丫頭提著熏籠在床上趕蚊子。
見姑娘回來,她讓丫頭們退下,才遞上一根卷得細細的紙條。
“哪兒來的?”
“回府的時候,有人交給曾老四,讓他一定轉交給您。”
崔禮禮展開紙條一看“明日午時務必到浮思閣天字號一敘”。
沒有落款,沒有抬頭,卻惟妙惟肖地畫了個狗洞,洞裡有一隻狗,不,半隻狗。
當真是彆出心裁。
連春華都看出來這紙條出自誰手了“姑娘彆理他。這人隻怕是對姑娘起了色心了。”
崔禮禮指著洞口的狗屁股“你見過哪個起色心的,能這樣戳人心窩子?”
也是,那他這是要乾什麼呢?春華有些好奇。
崔禮禮也好奇。所以第二日陰沉的天色沒攔住她出門的腳步。
浮思閣,是京城少有的揚州食肆。聖人不愛吃揚州菜,連帶著京中貴人們都不愛吃。所以浮思閣內都是些天南地北的行商。
陸錚早早地就到了,麵前的桌上擺著一壺涼茶,又擺著文房四寶。
“紙條是奴親自送的,”小廝鬆間將窗戶大大打開,也沒有幾絲風吹進來,隻得拿起扇子替公子扇著,“隻是公子畫那個狗洞實在是崔姑娘會不會生氣不來?”
陸錚笑道“你小瞧這個女娃娃了。她要能被這狗洞氣著,還會收下九春樓的房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