紓春!
崔禮禮沒有進屋,在門縫裡“咘嘶”了兩聲。
崔萬錦轉過頭來,見是女兒在朝他招手,將碗一放,呸呸呸地將嘴裡的藥渣吐了出來,對傅氏低聲說道“禮禮找我有話說,我先去聽聽,再回來告訴你。”
傅氏心中不免又起了齟齬。
自從那次打了女兒,她離自己就越來越遠了,什麼話還不能當麵說,要背著自己講呢?
“你讓她進來吧,我出去。”傅氏有些賭氣。
崔萬錦拉了她一把“我先去看看怎麼回事。”說罷,推門出去,還貼心地將門拉緊了。
“爹,娘在裡頭,有些話我不好說,怕她擔憂惹得心疾犯了。”
“究竟何事?”
“您去北方收鋪子,收得了多少收多少,有些損失也無妨,鋪子不用賣。務必要在入冬之前回來。今年夏季炎熱,冬季必有大雪,若不及時回來,堵在路上,若邯枝人再來,可如何是好?”
崔禮禮記得前世入冬後,北方有一場大雪,凍死了不少人,這也是邯枝人南下的主要緣由。
崔萬錦拍拍肚皮“你放心,我用不著那麼久,現在才七月,我九月必然能回來。隻是今年中秋沒法子在家中過了。”
“您安心去辦事,早些回來,我和娘才踏實。中秋不中秋的,也不在這一個節日。”
和女兒說完,崔萬錦推門進屋,笑道“你聽見了吧,女兒是怕你擔心。”
傅氏稍微放寬了心,捧著心口道“你說,我哪一點不是為她好。自己的親骨肉,怎麼可能舍得受苦?”
崔萬錦揮揮手讓林媽媽帶著仆婦們下去,才又勸道
“我原先也認為你說得極對,隻是自從畫像議親之後,禮禮性格再不如從前那般。”
議親之前,女兒根本就是傅氏的模樣,溫良恭儉讓,婦德婦工都是極好的。可議親那段時間,女兒一夜之間長大了,想法也變了,性子也變了。
傅氏也是一怔。
“女大十八變,你還沒看出來?從接九春樓開始,她就沒想著嫁人這件事。”崔萬錦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又說道,“你若一味強逼她再按著你的路子走,隻怕她會做出更出格的事來。”
“女子怎能不嫁人?難道老了,還待在崔家?就算我們容得了她,彆人容得了她嗎?”傅氏急得臉又白了。
崔萬錦一時語塞,他知道她說得對。這個世道容不下出格的女子,除非一輩子不出門,否則誰又頂得住鋪天蓋地的唾沫星子?
“我的意思是,你慢慢來。她這樣的想法不過是沒有遇到可心之人,待有了心儀的人選,你還擔心什麼?”
傅氏想起春華說禮禮有已有了心儀之人,覺得崔萬錦說得不無道理。女子一旦動了情,就巴不得長相廝守。到時候就自然會素手烹羹湯了。
“你也莫要再打她。她是個主意極正的,你看她在望江樓安排春華去九春樓置辦的那些手段,哪裡像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倒像個當家主母。說句你不願聽的,她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嘍。”
崔萬錦三言兩語將傅氏哄得心情平複了不少。第二日一早就離家北上。
也不知是不是崔萬錦的話入了傅氏的耳,崔禮禮出門,傅氏也沒有再管,隻叮囑她帶上拾葉,注意安全。
崔禮禮帶著春華和拾葉先進了九春樓。
吳掌櫃迎上來說,如柏回來了,又麵露難色地說“隻是有些不妥。”
三日不見,莫非被公主榨磨成“藥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