紓春!
不想耽誤申時的事,陸錚快馬加鞭。
黑馬心領神會,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剛到浮思閣門口,早上傳話的小廝就迎上來牽馬“姑娘已經候著公子了,請隨奴來。”
還未進房間,陸錚就認出來,這個廂房正好是上次他約崔禮禮見麵問話的那個。
小廝敲敲門“陸公子到了。”
門一開,出來一個丫頭,唇畔眉梢都帶著幾分擔憂“公子請。”
屋裡站著一個羸羸弱弱的姑娘,清雋瘦削的瓜子臉,尖尖的下巴,溜斜的肩膀,頭發也有些枯黃。穿著一身白綢衫兒,桃紅的襦裙,又搭著繡桃紅團花的藕荷色半臂。
這衣裳在常人穿來是略顯豐腴的,可她穿著,卻像是掛在竹竿架子上一般。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弱柳扶風的姑娘,能為了陸二公子要死要活要跳湖呢。
“高小娘子。”陸錚一進門沒有靠近,堪堪站在門口就行了一禮。
高慧兒見到心上人,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揉著帕子上前了兩步,見陸錚連連後退,她咬咬唇怯怯地道“陸公子,你彆怕。”
她輕輕地後退了幾步,邀請他在窗邊坐下。那位置正好是上次崔禮禮坐的。
陸錚兩步跨向前,推開窗,看看樓下,已想好萬全之策。
萬一這高小娘子又撲過來,他就可以翻窗出去,從這裡跳到那裡,再從那裡跳到馬上。
“梅間,給陸公子倒茶。”高小娘子喚著身邊的小丫頭。
陸錚掃了一眼那個丫頭,上次還不叫這個名字呢。
這名字如此耳熟。莫不是仿著鬆間給她丫頭改了名?
不由地後脊一陣陣發涼。
“我今日找陸公子是正事。”高慧兒含羞帶怯地看著他。
高慧兒的父親高深是戶部的主事,正好管著戶部的賬簿。
前些日子陸錚查底耶散瓷瓶時,發現瓷器所製造這一批瓷器的卷宗有問題。內承運庫裡沒有劃撥款項的記錄。
他就假借銀台司之名,找到高主事問戶部可有這筆款項。可高主事卻怎麼都不肯說,話裡話外都想讓他去見高慧兒。
事關重大,他隻得頂著被撲的風險,請高慧兒幫忙。
既然高慧兒回了話,看樣子的確問到了,他必須要當麵道謝。
高慧兒讓梅間退了出去才說道“你托我查瓷器局的事,我問到了。戶部確實出過一筆。原本該內承運庫劃銀子。但前兩年出官船去諶離,聖人說要送一批熟藥,就讓戶部借了禮部的名義,劃銀子給瓷器局和醫藥局,特製了一批。”
“爹爹說——”她輕輕招招手,示意他湊近些,悄聲道,“聖人這幾年修陵花了不少銀子。好多散碎的銀子都是從國庫走的。”
陸錚明白了。
聖人的長公主遠嫁諶離和親,前些年傳出長公主病危的消息,聖人就送了一批熟藥和十名太醫過去。這銀子原本該從內承運庫出,但內承運庫沒錢,聖人隻得暗中走了戶部。
難怪銀台司沒有收到案牘,原來是換了一個名目走了公賬。反正數額不大,戶部就稀裡糊塗把賬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