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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禮禮抿唇不語,隻怔怔地看著手上的血。
地牢裡的哀嚎,就在身後。
那些汙穢不堪,難以直視的人心,就在身後。
韋不琛黑眸一沉,尋了一盆淨水替她洗手,又掏出一塊白帕子給她擦乾水跡。
“若我落在韋大人手裡,你也會這樣對我嗎”崔禮禮抬起眼眸。
韋不琛氣息一頓,她怎麼還這麼執拗
“崔禮禮,你若落在我手裡,我不會徇私。”韋不琛想要她知難而退,“這世上總要有人做繡使,即便沒有繡使,還有刑部、銀台司,他們的手段不比繡使乾淨。”
“我知道。”她不是十來歲的孩子。她是活了兩世的人。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這世間有陽春白雪,就有齷齪陰暗。分割不開。”崔禮禮沉靜地說著,“多謝韋大人帶我來這裡。”
“崔禮禮,”見她麵色有些蒼白,韋不琛收起了殘忍的話,幾不可聞地歎了一息,“你們要撼動的大樹,非你所能想。陸錚他要做什麼,我不管,你最好想想你爹娘,早點收手。”
走出地牢,那慘白的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郭久聽說韋不琛帶著一個女子進了地牢,匆匆趕來。
正巧看見崔禮禮站在天井中,手擋著光,眯著眼仰頭看天。
韋不琛負手站在她身後,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眼裡全是難以自製的情緒。
這邊來來往往都是繡使,有自己人,更有彆人的人,怎麼可以
在直使衙門裡,情緒是大忌。
郭久連忙上前道“崔姑娘,郭某怠慢了,方才在辦一個案子,隻得麻煩韋大人親自接待您。”
說罷給韋不琛一個眼神,又看回崔禮禮“實在是麻煩您跑一趟,請隨郭某來。”
崔禮禮一愣,轉過身,朝韋不琛行了禮,跟著郭久走進一間小屋子。
郭久關上房門,示意她坐下,又倒了一盞熱茶。
“地牢寒涼,崔姑娘暖暖吧。”
崔禮禮確實需要,道了一句多謝,雙手捧著茶盞,小口啜著。
“韋大人,他不善言辭。”郭久也不知道韋不琛說了什麼,但跟著韋不琛這麼多年,對他脾性還是熟悉的。
“我知道。”
“做繡使,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他替她續了一盞熱茶,“上次郭某就想跟崔姑娘說,你的生庚,是太後要的,指揮使下了命令,韋大人隻是奉命行事。”
“我知道。”
“那時候,他也不認識你”對於繡使來說,庚字,不過是案牘庫上的一張紙條罷了。
“韋大人他很好。”崔禮禮淡淡笑著,“郭大人你也很好。還有曹使者,他也很好。”
郭久啞然。鮮少有人用“好”字來形容繡使,更彆提“很好”了。
“你可是第一個說郭某好的人。”他笑得很無奈,畢竟崔禮禮身邊還有他們安插的線人拾葉,怎麼看都算不上一個“好”字。
“總要有個好的開始。”崔禮禮放下茶盞站起來,“若有一日落在你們手中,我倒不怕了。”
郭久一愣。
好像勸錯方向了。
“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崔禮禮福了福。
走出直使衙門。臨竹跑了上來,低聲道“崔姑娘沒事吧方才春華姑娘來尋奴,說您被帶走了。擔心您出事。”
公子臨走前反複叮囑,說要小心韋不琛和何景槐,公子這才剛走一日,就被帶進直使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