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虛亭聞言先是麵露驚色,然後捧腹大笑,這突然的舉動讓元曈有些不明就裡。
“道長突然笑什麼……”
賀虛亭走近元曈,繞著他走了一圈,神秘兮兮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很年輕?”
元曈更是摸不著頭腦,連忙說道“莫非是我講錯了?可你看起來總也超不過三十歲。”
賀虛亭又是一陣狂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那元兄不妨猜猜,我和你年歲相當的時候,這天下正在乾什麼?”
元曈撓了撓頭,心想這個叫賀迢的道士雖然劍法高超,看起來像個謫仙,但是說起話來有些瘋言瘋語,“元曈不知道……”
“我和你這麼大的時候,始皇帝趙政正在征討六國!”賀虛亭挑起眉毛,故意提高了聲音大笑道,元曈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你!道長不要愚弄我,讓元曈來算算。”說罷元曈掰著手指數了一通,認真說道“秦始皇統一六國那可都是快九百年前的事了,你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
賀虛亭拍了拍元曈肩膀,“不然元兄認為凡人若想羽化登仙,豈是幾十年一百年就能達成的麼?”
元曈用餘光看了身旁的懷荒,自己身邊也有個一百多年前的人,這個賀虛亭的話也並不是不可儘信。
“話是如此,可道長說的都是真的嗎?”
賀虛亭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既然前輩都這般年紀了,還是不要這麼稱呼晚輩了,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
“所謂稱呼隻是一種形式,怎麼叫都無妨。”賀虛亭看到元曈手上的骨韘,突然話鋒一轉,“元兄手上的這枚扳指看起來非同一般,能否借小道一觀?”
元曈側首看了懷荒一眼,懷荒朝他點了點頭,元曈便將拇指上的骨韘取下,小心翼翼地遞到賀虛亭手中。
賀虛亭將骨韘輕輕擺在掌心端詳起來,“通體白色微黃,靈蘊非常,看起來是神獸骸骨所製,這東西看起來年歲比我還要大不少,真是個十足的寶物。”
“得緣一位朋友所贈,說它可以防身。可是我還完全不知道怎麼完全使出它的力量。”元曈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也許方才他的表現,確實沒有發揮出骨韘真正的力量。
“真是個慷慨的朋友!這枚扳指靈力強大,元兄恐怕要時常琢磨調和,才能真正將它的力量完全釋放。”
言畢賀虛亭將骨韘還給元曈,隨即向懷荒道善問道
“妖獸已經死了,不知幾位現在現在有什麼打算?”
道善雙手合十從容說道“方才貧僧與斛律施主已經商量過,先回修義坊裴老丈家,將猼夷的事與主人翁交代。然後再去明教坊中解救被夢魘纏身的人,貧僧的師弟道通正在那裡等候。”
賀虛亭連忙跟著說“斬妖除魔也是我們修道之人的本分所在,所以小道有意一同前去。不過此時我要先去拜訪故人,事了之後我會前去明教坊與諸位彙合。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元曈拍手叫好,“那自然是好,道長術法如此高超,遇到再棘手的妖怪也不用擔心了。”懷荒和道善聽到元曈這麼說,也欣然點頭答應。
“那我們在明教坊再會,此番就先在此彆過。”說罷賀虛亭便向三人抱拳辭彆,隨後他雙手捏訣,瞬息化作一道白光直衝雲霄而去。
“好厲害的道士,真是來去如風。”懷荒看著天上劃過的白光,良久才道出這幾個字。
“我們走吧,回都城修義坊。”道善用剛才的麻袋將黑狗的頭顱包裹起來,旋即搭在肩頭就往回走。
三人便動身原路返回洛陽城,此時已經瀕臨酉時,幾人不禁加快腳步,他們要在安喜門關閉之前返回城中。
“斛律施主哪裡去了?”過了一會,走在最前麵的道善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不對,回頭一看,隻有元曈一人緊隨在自己身後,而懷荒已經不見蹤影。
元曈笑著回答道善,“他有事要返回千金裡我家中,方才在一條小路先離開了,我們就可以。”
原來方才與猼夷數次鏖戰,懷荒此時心神激蕩,雖然硬撐著最後將妖獸斬殺,但元神已經疲憊不堪。他剛才偷偷與元曈耳語,趁道善不注意便鑽回了元曈腰間的蓮花尊中修養心神。
道善聞言沒有繼續追問,心中卻隱隱知曉元曈並沒有講實話。可他此時也受了傷,已經沒有心思再去琢磨這些,心想隨他去罷。
“大師的傷勢好些了嗎?”元曈見道善不再說話,便加快腳步跟上來與他並行。
“隻是小傷,現在已無大礙,稍作休息便可以。”
“關於妖獸附於黑犬身上,大師心中可有什麼頭緒?”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頭緒,恐怕要到明教坊調查之後,抽絲剝繭才會水落石出,元檀越呢?有什麼看法嗎?”道善反問元曈。
“大師不用檀越檀越這麼稱呼,叫我元玄晦或者元二就好了。”
道善聽到這裡,側過頭打量元曈,“元二……原來檀越家中還有長兄?”
元曈有些黯然,隨後又強打起笑意,“或許應該說曾經有,不過十四年前他和阿耶一同被朝廷招募,前往遼東征戰高麗叛亂,在那之後再也沒有回來,恐怕早就死在戰場了吧。”
道善見元曈如此,知道自己一番話勾起他的愁思,便寬慰元曈,“是貧僧唐突了,讓你談起往事。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必令尊和令兄一定早登極樂世界,施主也不用再為此哀愁。”
元曈打起精神,望著道善笑道“希望如此,借大師吉言。人世間又能有幾年是太平日子呢。”
道善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接下來的路程二人一路疾行,終於在酉時之前趕回了洛陽城,此刻已經距城門關閉的時間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