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春桃肯定的答複，趙潯更覺得這不是單純的巧合了。
甄大夫出現的時間，比錢老爺、錢夫人頭疼的時間早一點，正好在府上，正好兩個主子頭疼，正好他能治療，然後順勢留了下來。
即使這三個人不全部是玩偶，也應該和玩偶有一些關係。
不可能隻是純粹的巧合。
趙潯囑咐那四隻靈長類動物繼續監視那四個npc，同時他準備夜探大小姐的院落。
從春桃的嘴裡，趙潯已經知道府上是不會準備晚飯的。
如果餓了，可以自己開小灶做點吃的，或者吃糕點瓜果填肚子。
總之，這裡奉行過午不食的原則，不吃晚飯。
趙潯讓春桃多拿了兩碟鹹口的糕點，當晚飯吃。
幸好他的身份是錢老爺請來的客人，想吃什麼基本都可以得到。
不然就隻能餓肚子了。
春桃端著糕點回來的時候，臉上滿是驚恐。
趙潯見狀，心裡已經有數，但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問：“怎麼了？你表情不太對。”
春桃把糕點放到趙潯身旁的案幾上，這才不安地說：“公子，那個武師傅死了。”
“死了？”趙潯一臉驚訝，“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死的？”
“奴婢也不知道。”春桃連連搖頭，“奴婢在去廚房的路上，就看到好幾個人抬著什麼東西。奴婢好奇就湊上去看了一眼，誰知就看到了武師傅的屍體，他的胸口都被捅穿了，好恐怖。”
“那這事情，錢老爺應該知道了吧？”趙潯拿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才繼續說，“是要把武師傅的屍體抬到哪裡去？”
“奴婢聽說，老爺讓那幾個家丁把武師傅運出去，到郊外埋了。”春桃回答。
“沒有報官？”趙潯微微揚眉，“就這麼私下埋了，不打算找出凶手嗎？”
“奴婢不知道。”春桃連連搖頭，“老爺沒有對所有人公布自己的決定……奴婢一個下人，也不好特地去問主子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啊。”
“也是。”趙潯喝了一口茶水，沒有再說什麼。
錢老爺不報官對他來說是好事，npc越多，越麻煩，而且有捕快在，夜晚行動也會受限。
不過，按照常理來說，是應該報官的。
從春桃的反應來看，這個遊戲裡應該存在官府和捕快。
否則剛剛他問的時候，春桃就應該茫然不解“什麼是報官”或者“報官做什麼”才對。
既然有“報官”這個程序，錢老爺卻不報官，就更增添了幾分嫌疑。
春桃安靜了好一會兒，小聲地詢問趙潯：“公子，你不害怕嗎？”
“江湖中人，經常見到各種打打殺殺的場麵，沒什麼可害怕的。”趙潯神情自然地說。
他現在的身份可是個劍客。
要是為了這種事情一驚一乍的，才是違背了人設。
聽到這話，春桃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公子能這麼淡定，可真厲害，奴婢……奴婢就很害怕。”
“那不如你今晚早點回去歇著，彆忙活了。”趙潯順勢說道。
“不行，”春桃下意識地就拒絕了，“奴婢還要伺候公子梳洗，伺候公子睡覺。”
“不用了，這種事情我自己來就好。”趙潯擺了擺手，“我一個江湖中人，不需要那麼細致的伺候。伱這樣事無巨細地什麼都幫我做了，反而讓我很不習慣。”
春桃猶豫了一下，點頭：“那好吧，奴婢就睡在耳房，公子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叫我。”
“嗯，”趙潯應了一聲，“去吧。”
春桃朝著耳房走了幾步，突然又回頭：“公子，你說是誰殺了武師傅啊？聽說武師傅的功夫很厲害，他都能被殺死，那凶手得多厲害啊。”
趙潯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那……那……”春桃糾結好一會兒，才問，“那凶手會不會還殺彆人，奴婢……奴婢有些害怕。”
“放心吧，既然凶手選擇殺死武師傅這種武功高手，要麼就是有私仇，殺完就會跑，不會在府上停留。要麼就是想挑戰高手，試試自己的實力，下一個目標是我的可能性比你高多了。”趙潯笑了起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凶手不會找你的。”
“那要不奴婢還是陪著您吧。”春桃趕忙說，“萬一凶手過來找公子的麻煩，我也能喊救命。”
趙潯連連擺手：“算了吧，要是凶手真的來了，你恐怕聲音都發不出來就被割脖子了。”
春桃嚇得縮起脖子，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割喉。
“去歇著吧，我這邊不用擔心。”趙潯的語氣溫和。
春桃這才不太放心地離開了。
天色漸黑，外麵更加安靜，隻能聽到偶爾的蟲鳴聲。
趙潯打開床邊的窗戶，變成一隻小巧的麻雀直接飛了出去。
按照白天套問春桃的話，他很快就找到了大小姐的院落。
整個院落都非常的安靜，院子裡沒有看到一個婢女，連看門的老婆子都沒有。
趙潯在屋頂落下，把右手變回人手的模樣，輕輕地揭開一片瓦片，查看屋內的情況。
屋裡也沒有伺候的下人，隻有大小姐一個人坐在木桶裡洗澡。
木桶裡的水並不清澈，泛著淡淡的綠色，似乎是藥浴。
在暖橘色的燭光搖曳下，大小姐肩頭的皮膚顯得格外白皙。
不過，趙潯的視線並不停留在年輕女人好看的肉體上，他觀察的是大小姐身體各處的關節。
視線能夠看到的範圍內，所有的關節處都很正常，沒有玩偶那種常見的銜接。
玩偶畢竟不是真人，想要四肢活動起來，關節處就得做銜接處理，比如使用球關節。
但大小姐的身上並沒有看到球關節的存在，就是正常的人類皮膚。
唔，如果是套了一層皮的話……會完全遮蓋住球關節的痕跡嗎？
趙潯不是人偶師，這方麵涉獵太少，完全不清楚。
不過，想搞清楚這一點，也不難。
趙潯的手裡出現了一片被截成一半的匕首刀刃。
他在殺死武師傅之後，把地上的刀刃都撿了起來。
雖然沒有了刀柄，不方便手持，但他用【控金】可以隔空操控這些金屬，沒有刀柄也不影響殺傷力。
他自然不舍得浪費這些花錢買來的武器。
正當趙潯想用刀片割傷大小姐的皮膚，確定一下大小姐是披著人皮的玩偶，還是真人，院門突然被打開了。
他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向院子。
今夜沒有月光，院子裡又沒有燭火，很難看清楚來人的模樣。
直到對方走進屋子裡，趙潯才終於看到對方的臉。
居然是大公子。
隻不過大公子的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對。
他雖然睜著眼睛，卻神情呆滯，一雙眼眨動的頻率很低，且沒有任何的聚焦。
就像是在夢遊。
大公子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門進來，大小姐卻毫不驚慌，似乎早就料到在這個時間點來的人是誰。
大小姐隨手拿起一旁的浴巾裹住自己的身體，然後她就直接從浴桶裡走了出來，也沒有擦拭一下身上的水的。
大公子站著沒動，木楞楞地看著大小姐，又好像他隻是做出看向大小姐的動作，實際上他的雙眼根本就沒有聚焦。
等大小姐走到大公子麵前的時候，大公子主動地脫下了自己的上衣。
大小姐熟練地從梳妝櫃裡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彎刀，隨意地在大公子的身上割開一個又一個的傷口。
大公子沒有任何的掙紮，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大小姐用一個巴掌大的陶罐接住大公子身上流下來的血，直到大公子身上的血漸漸不再流淌，她才把陶罐放回了梳妝櫃裡。
全程大公子都沒有挪動一下位置，像個木偶一樣安靜。
做完這一切，大小姐坐在凳子上，看著大公子給自己穿好衣服，然後慢慢地離開，她就那麼默默地目送大公子離開。
從頭到尾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的很。
趴在屋頂上看完全程的趙潯：“……”
這是什麼奇怪的pay。
不過，他至少搞清楚大公子為什麼總是會無緣無故地受傷了。
並不是外人以為的跌傷撞傷，而是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