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潯的動作一頓，刀尖堪堪在甄大夫的胸前停下。
“算你走運。”他收回刀刃，想了想，問甄大夫，“你一定要讓錢老爺和錢夫人死在萍萍的手裡嗎？”
通過剛剛甄大夫的講述，趙潯基本明白甄大夫對錢老爺和錢夫人的恨意有多深，也知道讓這兩個人死在萍萍手裡是最重要的一環。
所以，要做這個隱藏任務，他就必須問清楚這一點。
“對，隻有他們死在萍萍的手裡，才是最有意義的。”甄大夫回答。
“你的計劃是什麼？”趙潯接著問，“準備讓他們怎麼死在萍萍的手裡？”
“萍萍每天都給他們倆的茶水裡下慢性毒藥，半年才會毒發。”甄大夫依舊有問必答，“算算日子，也就在最近幾天了。”
趙潯思考了幾秒，又問：“伱等待這半年的時間，是為了讓他們親眼見證自己的兒女和親人互相傷害，整個家族沒落。你想讓他們身心備受煎熬，然後再死，是嗎？”
“是。”甄大夫肯定地回答。
“所以你給錢老爺和錢夫人做過催眠。”趙潯這句話並不是詢問，隻是在陳述，“讓他們像平常人一樣生活，同時又能清醒地意識到府邸的各種變化，但他們不能阻止，也不能反抗。”
儘管甄大夫隻字未提這件事，但按照趙潯的理解，應該差不多是這麼個情況。
至少換做趙潯，他會這麼做。
清醒著備受折磨，可比迷迷糊糊地送死，要更有意思。
“是的。”甄大夫回應。
趙潯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一手撐著腦袋，看眼神失焦的甄大夫。
隱藏任務的要求是“幫助玩偶師複仇”，如果他不按照玩偶師的意願去複仇，這份“幫助”就有可能判定為失敗。
雖然他可以催眠改變甄大夫的“複仇意願”和“複仇方式”，但隱藏任務是在他改變甄大夫的念頭之前出現的，可能已經設定好的甄大夫的“複仇意願”和“複仇方式”就是那樣，人為更改會被判定為無效。
強行更改，失敗的可能性太高，並且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所以，他還是按照甄大夫的初始心願來做更合適。
那麼，他想完成這個隱藏任務，就得保證萍萍活到殺死錢老爺和錢夫人為止。
一旦有其他玩家發現萍萍是個玩偶，他就不得不和其他玩家為敵了。
思考片刻，趙潯對甄大夫說：“從現在開始，我是你的複仇合夥人。你無條件地信任我，有任何的計劃、任何的行動都會提前告知我，和我商量。你不會因為任何事情任何人對我產生質疑，並且你會認真考慮我的建議。”
甄大夫喃喃地重複了一下趙潯的話，並表示自己都記住了。
趙潯又對甄大夫說：“我打個響指，你就會醒過來。醒過來之後，你不會注意之前不對勁的地方，也不會去想你短暫的大腦空白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在你的腦子裡，我就是來找你商量複仇計劃的。”
說完，他在甄大夫的麵前打了個響指。
甄大夫的眼睛重新聚焦。
看到趙潯的臉，甄大夫立刻坐在了趙潯的對麵：“我真迫不及待想看看今晚那對夫妻的絕望害怕的嘴臉。”
“今晚你準備做什麼？”趙潯迅速進入了角色，“你每個月都要選一天和他們單獨相處，肯定不是真的在給他們針灸吧？”
“當然不是。”甄大夫嘖了一聲，露出遺憾的神色，“我的催眠最長隻能持續一個月的時間，期限到了之後，我必須重複催眠加深指令，否則催眠效果會逐漸減弱，直至消失。”
“那我覺得你今晚不必再催眠他們了，”趙潯提出建議，“你對他們的催眠效果隻是會減弱，不是一下子就消失。他們的死期就在這幾天，就算催眠效果逐漸減弱，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甄大夫搖頭拒絕：“不行，我不想出現任何的意外。”
“今晚就讓他們死，就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出現。”趙潯開口。
甄大夫愣了一下，顯然他沒有料到趙潯會這麼說。
“錢夫人和錢老爺毒發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提前一兩天又有什麼關係？”趙潯循循善誘，“你是想讓他們死在萍萍的手裡，至於是被毒死，還是被用刀刺死，結果都沒有差彆。”
甄大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猶豫地說：“可是……可是我想滅了錢府……”
“說到底，你和錢府的下人們又沒有任何的仇怨。”趙潯主動退了一步，“你彆殺那些仆人，直接加快進度殺了最要緊的幾個人不就行了？”
甄大夫又沉默了一陣，半晌，他說：“其他人可以放過，但錢老爺和錢夫人生的所有兒女，我必殺之。”
“行，我幫你。”趙潯爽快地答應下來，“你有什麼計劃，快點說出來，我們爭取今晚就把所有人給解決了。”
大小姐早就死了，大少爺和二小姐也是錢老爺和錢夫人生的孩子，甄大夫的想法肯定是要先殺了那兩個孩子再殺死錢氏夫婦。
讓錢氏夫婦看到自己的孩子全都死了，備受折磨，然後再死，甄大夫才能覺得出了惡氣。
這些趙潯都明白。
但一個晚上足夠解決所有仇人了，不必浪費時間拖到兩三天。
“不行，”這次，甄大夫直接拒絕了，“我要讓他們每天感受一個孩子的死亡，這樣才能更大程度地折磨他們的內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想讓他們悲痛死去的孩子的同時，擔心還活著的孩子也會死亡。這種情況下，除了悲傷之外，他們會產生更多複雜的情緒。痛苦、悔恨、祈求、恐懼和一點點微末的希望。”趙潯表現出善解人意的模樣，“但你就算想享受這個過程，也不必把時間拖得那麼長。”
不等甄大夫開口，趙潯接著說：“你也不想自己的複仇計劃失敗吧？相較於享受他們痛苦的過程，你更不希望出現失敗的結果吧？”
“對，我不想失敗的。”甄大夫點頭，末了他又強調，“我精心策劃了一切，絕對不會失敗！”
“問題是，府上已經有很多人開始尋找凶手了，你拖得時間越久，就越容易暴露自己。”趙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甄大夫的腦子，“你還記得剛剛二小姐找你的嗎？”
甄大夫努力回憶了一下，點頭：“對，我記得。”
“她很可能就是找到了什麼有關於凶手的線索，想找你對峙。”趙潯編得煞有其事，“你不儘快複仇，最後導致功虧一簣，那這半年不都白搭了？”
甄大夫又猶豫了。
見甄大夫一臉的不甘心，趙潯提了個新的建議：“那不如這樣，我們下午和晚上分彆殺死大少爺和二小姐，這足夠讓錢老爺和錢夫人感受到好幾個時辰的心慌了。等到明天白天，我們再讓萍萍殺死他們倆，你的複仇就能完美完成。”
甄大夫在心裡衡量了片刻，終於點頭：“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做。”
“那我建議先殺二小姐。”趙潯立刻說，“二小姐已經開始懷疑你了，先殺死她，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煩。”
二小姐現在可能並沒有懷疑甄大夫的身份，否則那時候就不會是那麼客氣的態度了。
不過，二小姐是個玩家，多少還是有些敏銳度的。
如果先殺死大公子，二小姐可能會從目前死亡的主子都是嫡子嫡女中，推測出她會是下一個目標。
對趙潯來說，二小姐不會有多難對付，但如果二小姐把她的懷疑告訴其他玩家，那事情就會變得麻煩許多。
先殺二小姐，就能避開所有不必要的麻煩。
“也行，”甄大夫想了想，說，“正好她之前找我有事，我就借著這個由頭去找她，她肯定不會拒絕和我見麵。”
說到這裡，他突然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到時候我就用上我的催眠術，她就隻能乖乖被殺死了。”
“行，我在遠處跟著你，如果有什麼意外，我能第一時間去幫助你。”趙潯站起身，“事不宜遲，現在就行動吧。”
甄大夫有些意外趙潯對報仇這件事這麼積極，但他此刻滿腦子都是即將複仇的激動情緒，倒也沒有考慮太多彆的事情。
他跟著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思考待會兒該怎麼和二小姐交談，讓二小姐放鬆戒心。
沒有戒心的人，更好催眠。
趙潯遠遠地跟著，隻示意躲在屋頂上的鬆鼠猴重新跟上甄大夫的步伐，方便待會兒出現意外情況的時候，及時通知他。
二小姐的院落就在大小姐院落的旁邊，趙潯順路去大小姐的院子裡，把金絲猴收回了石頭裡。
然後，他就靜靜地待在大小姐的院內，等待著隔壁院子的結果。
甄大夫不是一個人進入二小姐的院子的，他叫上了玩偶探花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