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還給你,好不好?”
回應傅定泗的,是一室的寂靜。
說完這句話之後,傅定泗抽回了手。
他從兜裡拿出了手機,找到了eddie醫生的號碼,然後撥了出去。
傅定泗來到了走廊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eddie醫生主動和他打招呼“嗨,傅先生,最近情況如何?”
傅定泗沉默片刻,直接跟他說了自己的決定“我要他回來。”
寧皎依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
夢裡,所有糟心事兒都到了一起。
她夢到傅定泗回來了,突然出現在了她麵前,然後她激動地衝上去抱住了他,一邊哭一邊問他為什麼當初不來問她就給她定罪。
後來,她抱著傅定泗說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失去的那個孩子。
傅定泗不斷和她道歉,並且安慰她,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
就在這個時候,畫麵一轉,那個死去的孩子突然活了過來,她一邊哭,一邊追著她問她為什麼不要我?
寧皎依痛苦到了極點,她想要找傅定泗時,身邊出現的人卻不再是當年那個他。
傅定泗冷漠地站在她麵前,麵無表情地提醒她“搞清楚,我不是他。”
然後,她情緒崩潰,拽著他的領口,讓他將傅定泗還給她。
後來又夢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這一覺睡下來,跟打了仗似的。
寧皎依再次醒來的時候,滿頭大汗,頭發都濕了。
衣服黏在身上,稍微動一動身體,又渾身疼。
寧皎依睜眼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
這診室……看著有些熟悉。
寧皎依抬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她這是睡了多久?
就在這個時候,蕭良進來了。
蕭良是聽到裡麵的動靜之後進來的。
見寧皎依醒過來,蕭良便將體溫計遞給了她“量一下體溫吧,看看退燒了沒有。”
寧皎依“哦”了一聲,從蕭良手中接過了體溫計,夾在了腋下。
量體溫的時候,蕭良又問寧皎依“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
寧皎依如實回答“熱,渾身是汗,還疼。”
蕭良說“出汗應該是退燒藥的作用,渾身疼也正常,你感染了風寒,這是基本的症狀。”
寧皎依癟了癟嘴,沒有接話。
什麼狗屁基本症狀,她昨天晚上還好好的,要不是傅定泗往死裡折騰她,她根本不會這麼疼。
見寧皎依不說話,蕭良語重心長地開口提醒她“你現在身體狀況非常不好,我給你的建議是在家好好調養一段時間,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每天抽半小時到一小時的時間散散步或者跑跑步,不然你的體質和抵抗力會越來越差。”
寧皎依滿不在乎地笑了笑,“我發現你每次說的話都差不多。”
蕭良被寧皎依的態度弄得無奈了“那是因為你每次都沒有把醫生的話放在心上。”
寧皎依“ok我錯了,以後我注意。”
蕭良“你事業已經很成功了,有些事情可以交給手下的人去做,不必事必躬親。”
“喏,退燒了。”
寧皎依將腋下的溫度計拿了出來,看了一下,三十六度五。
看來,這麼多汗沒白出。
蕭良接過了體溫計,確認過溫度之後,才說“一會兒我給你開點兒藥,這幾天你先在家裡靜養著。”
寧皎依敷衍地“嗯”了一句。
其實她根本沒打算靜養,年底了,公司事情這麼多,她哪裡有心思休息?
“你睡了一天,定泗去給你買早飯了,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一會兒你吃完早飯了,我再給你送藥上來。”
蕭良怕寧皎依不肯吃飯,所以準備等她吃完早飯再給她送藥上來。
聽到傅定泗的名字之後,寧皎依臉上隱約露出了幾分不耐煩。
前一天晚上的不愉快還曆曆在目,剛才醒來的時候沒看到傅定泗,她還以為傅定泗已經滾蛋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在?
還真是犯賤犯上癮了。
當然了,這種話,寧皎依也不可能在蕭良麵前說。
蕭良觀察到了寧皎依不耐煩的表情,再結合一下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就知道他們兩個人應該是還沒有和好。
於是,蕭良對寧皎依說“定泗不善表達,但他很關心你,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出了什麼問題,或許應該好好溝通一下。”
蕭良話音剛落,寧皎依這邊沒來得及說什麼,傅定泗已經拎著早飯回來了。
寧皎依聞聲看了過去,然後她看到了傅定泗手裡拎著的那個袋子——
是她喜歡吃的那家。
那家包子鋪離醫院挺遠的,開車也得四十幾分鐘。
傅定泗一大早竟然跑去那邊給她買早飯了?
寧皎依的心情有些複雜,之後又覺得有點兒諷刺。
“回來了。”蕭良見傅定泗回來,走上前和他打了個招呼。
隨後,他又對寧皎依說“那你先吃飯,一會兒我再來給你開藥。”
說完,蕭良就轉身走了,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人。
………
蕭良這一走,診室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傅定泗盯著寧皎依看著,將買好的早餐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買了鴨血粉絲湯和生煎包,趁熱吃吧。”
傅定泗這話聽著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寧皎依被他弄得有些恍惚。
她差點兒又以為是他回來了。
不過她這一次清醒了很多,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肚子確實是很餓,麵前放著的又是她喜歡吃的食物,她沒有理由拒絕。
寧皎依下了床,走到桌前,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她吃飯的時候,傅定泗就安靜地坐在旁邊,一句話都不說。
傅定泗不說話,寧皎依也樂得清靜,她用二十幾分鐘的時間吃完了一頓早飯。
這期間,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
等寧皎依吃完早飯,傅定泗走上來,很自覺地將外賣盒子收了起來,然後離開診室去外麵扔垃圾。
傅定泗走後沒多久,蕭良又到了。
蕭良給寧皎依開了一堆藥拿了上來,寧皎依看著麵前擺著的藥,頭都要炸了。
蕭良這是把她當成藥罐子了吧?
發個燒而已,吃完退燒藥不就完事兒了嗎,搞這麼複雜,簡直大驚小怪。
“這個晚上睡前吃,記得,一定要吃,最起碼要把我給你開的這些都吃完,吃完之後你再過來複診……”
“okok,知道了。”寧皎依打斷了蕭良的話,敷衍地答應了他。
沒多久,傅定泗回來了。
蕭良走到傅定泗麵前對他說“現在情況不錯,可以出院了,藥我已經開過了。”
“辛苦。”傅定泗和蕭良道謝之後,便走到了寧皎依麵前。
“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自己打車回。”寧皎依沒打算讓傅定泗送她,也不準備接受他的好意。
她是個果決的人,做出的決定是不會反悔的。
離婚這件事兒,她已經打定了主意。
“年底我忙,年後開工之後我會把離婚協議書給你寄過去,到時候你簽字,找個時間去民政局走離婚程序就行。”
見她如此從容地安排著離婚的事兒,傅定泗身體再度僵硬。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口問她“你爺爺那邊,打算怎麼解釋?”
“這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寧皎依說,“他一向尊重我的意見,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想讓我和你在一起。”
傅定泗“……”
寧皎依這倒是實話。
想想寧元壽對他的態度,傅定泗也無話可說了。
好像,身邊沒有任何人是支持他們在一起的。
無論是傅家人,還是寧家人。
可能他們兩個人是真的不合適吧。
“我知道了。”良久,傅定泗有些艱澀地說出了這四個字。
之後,他又補了一句“我先送你回去,這段時間不會來打擾你。”
他態度突然轉變,寧皎依也有些納悶兒。
難道是那天晚上虐待她之後,突然良心發現了?
當然了,寧皎依也沒空深究這麼多。
他能同意離婚,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兒。
最終,寧皎依還是讓傅定泗送她回了博覽居。
傅定泗這次也自覺,送她回家之後就走了,沒有再糾纏過。
寧皎依到家洗了個澡,換好衣服之後,就去孚寧工作了。
蕭良讓她好好休養,她根本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傅定泗將寧皎依送回家之後就回到了源豐。
他剛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傅攬淮。
傅攬淮是有工作上的事兒找傅定泗,但一看他狼狽的樣子,便怔住了。
“你怎麼了?”傅攬淮走上來看著傅定泗“出什麼事兒了?”
傅定泗是個有潔癖的人,若不是遇上什麼大事兒,他怎麼可能允許自己這樣子?
衣服沒換,胡子沒刮,雖然也不算極其邋遢,但完全沒辦法跟他平時的狀態比。
“哥。”傅定泗看著傅攬淮,沙啞著聲音喊了他一聲。
傅攬淮被傅定泗這一聲喊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右眼皮跟著突突跳了起來,內心一股不祥的預感。
“怎麼了?”傅攬淮問。
傅定泗動了動嘴唇“我跟她在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