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馳耀沒有因為榮京的死遺憾,他隻是驚訝於傅定泗的不要命。
盛馳耀想了很久,之後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歎息。
接著,他再次拿起手機,撥出了嘉陵的電話。
嘉陵到江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最近她一直在忙著找工作。
盛馳耀來電話的時候,嘉陵正在去一家設計公司麵試的路上。
離開名城之後,那邊唯一跟她聯係的朋友就是盛馳耀了。
盛馳耀應該是可憐她,偶爾會問問她在這邊的情況,比如她租房的情況和找工作的事情。
不過盛馳耀基本上都是晚上打電話的,今天他上午來電,嘉陵有些意外。
不過她還是接了。
“盛先生。”
“在忙嗎?”盛馳耀問。
嘉陵“在去麵試的路上,今天有兩個麵試。”
盛馳耀“我有幾件事情要跟你說。”
盛馳耀的聲音實在是太嚴肅了,嘉陵聽得捏緊了手機,心跳加速,莫名緊張了起來。
她停住了腳步,站在路邊,“什麼事情?”
“第一件事情,榮京死了。”盛馳耀絲毫沒有拐彎抹角,上來就跟嘉陵說了這個爆炸性消息。
嘉陵聽完盛馳耀的話之後,隻覺得自己腦袋瞬間被掏空了。
她是真的很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有聽到我說話嗎?”嘉陵這邊沉默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盛馳耀等得沒了耐心。
“他怎麼會……”
嘉陵內心還是有些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但是她知道的,盛馳耀沒有理由拿這件事兒騙她。
“傅定泗和榮家那邊的人聯手弄死了他,具體怎麼死的,我還不清楚。”盛馳耀如實回答了嘉陵的問題,“他對皎皎沒有死心,又沒有被判刑,傅定泗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盛馳耀分析得很到位。
嘉陵也了解傅定泗,寧皎依是他的底線,榮京也確實沒有對寧皎依死心。
傅定泗為了杜絕後患,徹底弄死榮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其他的幾件事情呢?”嘉陵又問。
“第二件事情,皎皎喜歡上了副人格,她跟傅定泗坦白了,並且提了離婚。這件事情就發生在傅定泗去墨西哥找榮京之前。所以——”
說到這裡,盛馳耀停頓了一下,“榮京死之後,傅定泗開槍自殺了。”
“……他瘋了。”嘉陵小聲呢喃著,“他真的瘋了。”
不需要盛馳耀解釋,嘉陵當即就猜到了傅定泗這麼做的原因。
然後,她立馬開始擔心寧皎依“那皎皎呢?皎皎現在怎麼樣了?”
傅定泗這樣做,分明就是在往死裡折磨寧皎依。
寧皎依跟他提離婚的時候應該就夠自責了——
“傅定泗被搶救過來了,沒死,但是皎皎抑鬱症複發了。”盛馳耀說,“她現在在紐約,身邊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照顧她。”
“我過去,我去照顧她!”嘉陵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句話。
寧皎依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是什麼狀態,嘉陵是親眼見證過的。
所以,她比所有人都要擔心她“她會自殘的,我必須過去,盛先生,你幫我跟寧大哥說一聲吧,我去照顧皎皎,等她好了我就走……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說到這裡,嘉陵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了。
盛馳耀之前就猜到了嘉陵會是這樣的態度,寧綏和的那些擔心真的有些多餘。
彆的不說,嘉陵對寧皎依的關心,是騙不了人的。
再演技高超的人,都演不出來這種發自肺腑的關心。
“那你準備一下護照,我先去請個假,下午去江城,到時候我們買機票去紐約。”盛馳耀已經做出了決定。
“好,那我等你!”嘉陵一口答應下來。
跟盛馳耀打完電話之後,嘉陵連麵試都沒有再去了。
她給hr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並且很誠懇地道了歉。
之後,嘉陵打車回到了出租房裡,開始收拾行李箱。
第二天,白曉帶著寧皎依走出了酒店的房間。
寧皎依已經好幾天沒出來過了,突然見到了太陽,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得流淚了。
酒店旁邊有一個公園,寧皎依和白曉坐在公園的草地呆了一個上午。
中午的時候,白曉正準備帶著寧皎依去餐廳吃飯,卻在這個時候接到了秦峰打來的電話。
白曉看了一眼寧皎依,然後接起了電話。
她這邊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秦峰吩咐“你帶寧皎依來醫院。”
白曉“……嗯?”
秦峰“定泗醒了。”
白曉“……好。”
這一天,終歸還是來了。
掛斷電話之後,白曉對寧皎依說“我們去醫院吧,傅先生醒了。”
她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麼好瞞的,寧皎依遲早是要麵對的。
不管是要分開還是要繼續,都得見麵談。
寧皎依聽到白曉說傅定泗醒了,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興奮。
她激動地拽住了白曉的手腕,反複向她確認“真的嗎?他真的醒了?你沒騙我?”
“嗯,真的醒了,沒有騙你。”白曉非常有耐心,挨個回答了寧皎依的問題。
她輕輕拉住了寧皎依的手,“走吧,我們去醫院。”
“嗯,走吧。”寧皎依這次格外地配合。
公園就在酒店和醫院的中間,走路過去十分鐘的樣子。
寧皎依和白曉就是走路過去的,她們兩個人在一點鐘的時候來到了傅定泗的病房門口。
病房的門緊閉著,白曉走上前輕輕敲了敲門,然後擰動門把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裡人很多,該在的人都在。
“皎皎來了。”阮湘玉看到寧皎依之後,熱情地迎了上去。
她拉住了寧皎依的手,關切地詢問“這兩天還好吧?”
寧皎依木訥地點點頭,她甚至都來不及去看阮湘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病床上的傅定泗身上。
他確實是醒過來了,此時正坐在病床上,頭上纏著紗布,臉色白得都快跟紗布差不多了。
憔悴到了極點。寧皎依看過去的時候,傅定泗眼底也沒什麼情緒。
他好像很平靜,看著她的時候,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的眼裡已經沒有了平日和她對視時的火焰。
相反地,現在極其淡漠疏離。
這樣的眼神……
寧皎依驀地就想起了之前那個人。
當初她在寧晚晚的病房裡逼著他娶她的時候,那個人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她的。
想到這裡,寧皎依右眼皮跳了一下。
難道他——
寧皎依正想得走神,阮湘玉已經拉著她到了病床前。
寧皎依聽到阮湘玉對病床上的人說“定泗,這是皎皎,是你……妻子。”
最後一個詞兒,阮湘玉斟酌了幾秒鐘才說出來。
將這個詞兒說出口之後,阮湘玉特意觀察了一下寧皎依的表情。
生怕自己哪裡說錯了惹得她不開心。
不過她也沒亂說啊……
他們兩個人現在還沒離婚,法律上還是合法夫妻呢。
病床上的傅定泗聽到阮湘玉如此介紹之後,目光在寧皎依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隻是,他的眼神依然很淡漠,完全就是看陌生人的架勢。
寧皎依被眼前的情況弄得有些懵了,她想不通,阮湘玉為什麼要給傅定泗介紹她?
“你……還好吧?”寧皎依動了動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了傅定泗一句。
她其實有些不知所措,傅定泗這麼冷漠,應該是對她徹底失望了吧。
“你是我妻子?”病床上的男人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向她拋出了一個問題。
傅定泗這問題一出,寧皎依瞬間瞪大了眼睛。
她腦袋中已經冒出了某種可能性。
於是,寧皎依轉過頭看向了眾人,向他們求證。
阮湘玉眼眶很紅,那種殘忍的話,她說不出口了。
最後,還是傅啟政開口說話的。
傅啟政看向寧皎依,對她說“手術損傷到了部分腦神經,定泗失憶了,之前的事情都不記得。”
寧皎依“……”
果然是失憶了,傅啟政的話剛好應證了她之前的猜測。
寧皎依現在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老天爺真的很喜歡和她開玩笑。
這算什麼?
傅定泗折騰了這麼一通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也好,也好……這是不是代表他們可以離婚了?
他現在,既不是主人格,也不是副人格。
他應該有自己全新的人生,不該再被過去綁架了。
或許,這是老天爺替他們做出的最後的決定。
聽完傅啟政的話之後,寧皎依再次看向了病床上的傅定泗。
顯然,他對她沒什麼興趣,即使被她盯著看,仍然是一副冷漠到底的樣子。
寧皎依又想起了他剛剛冷冽的那個問題——你是我的妻子?
哦,對,她好像還沒來得及回答。
寧皎依清了清嗓子,對傅定泗說“我確實是你的妻子,不過在你出意外之前我們已經在談離婚了。等你出院了,我們找個時間辦離婚手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