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後不過一周的時間。
有嘉陵陪著,寧皎依的情緒明顯正常了不少。
當然,所謂的正常並不是說她心情有多麼地好,而是說她不會像之前那樣刻意地笑了。
………
搬家的時候,洛湘跟傅啟政都到了。
洛湘之前雖然怪罪過嘉陵,但是看到寧皎依在嘉陵出現之後的改變,也沒什麼脾氣了。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有那麼幾個無法替代的角色,嘉陵之於寧皎依,大約就是這樣的存在吧。
這一周的時間,傅定泗那邊也不安穩。
醒來之後他就一直吵著要出院,醫生說了他的情況起碼得在醫院觀察一個月,可是傅定泗根本聽不進去醫生的話,每天都在鬨著離開。
他很任性,誰勸都不聽。
阮湘玉和傅誠的話幾乎起不到作用,傅定泗唯一能靜下心來的聽的,就是傅啟政的話了。
所以,醫院那邊一有什麼情況,阮湘玉就會第一時間給傅啟政打電話。
傅啟政剛剛幫著寧皎依和嘉陵搬來了彆墅,才坐下來要說話,阮湘玉的電話就來了。
傅啟政掏出了手機,看著寧皎依,抱歉一笑“我先接個電話。”
寧皎依點點頭,表示沒關係。
傅啟政接起電話,聽到了阮湘玉急切的聲音“啟政,你現在搬完家了吧?你快來醫院一趟吧,定泗又開始鬨了,我們都勸不住。”
阮湘玉的聲音又著急又無奈,隔著電話都能聽出來她被傅定泗折磨得夠嗆。
傅啟政扶額,“這次又是為什麼鬨?”
“老樣子,要出院。”阮湘玉歎息,“他現在怎麼能出院呢,醫生都說了起碼還得二十多天,這麼大的手術,鬼門關走了一遭,他自己還不當回事兒……”
“您彆急。”耳聽著阮湘玉就要哭出來了,傅啟政連忙勸了一句,“我現在就回去,我會親自跟他談談,您放心。”
阮湘玉“好好好,那我等你,你快點兒啊。”
傅啟政應下來“好。”
掛上電話之後,傅啟政看向了寧皎依,無奈地說“醫院那邊定泗又在鬨了,我先回去看看。”
聽到傅定泗的名字之後,寧皎依的目光有片刻的凝滯。不過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她朝著傅啟政點點頭,“嗯,你去吧。”
洛湘也不太放心,跟著傅啟政一塊兒走了。
他們兩個人離開之後,嘉陵才第一次跟寧皎依聊起了關於傅定泗的事情。
嘉陵醞釀了一下,說“我聽寧大哥說,他失憶了。”
“是。”寧皎依點點頭,“什麼都不記得了。”
嘉陵“那他現在到底是哪個人……你知道嗎?”
“是誰都不重要了。”寧皎依靠在沙發上,抬起頭來看著天花板,“我們很快就會辦離婚手續了,不管他是誰,都不可能了。”
傅啟政和洛湘剛剛趕回醫院病房,就看到穿著病號服的傅定泗一臉嚴肅地站在病房正中間的位置。
他表情冷冽,眼神裡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洛湘一直都不太習慣傅定泗這樣,她記憶裡,傅定泗是個性格彆扭、經常害羞的小可愛。
主人格回來之後,洛湘就一直沒適應。
現在倒好,他又直接失憶了,性格比主人格還要冷。
真是讓人害怕。
洛湘一路上想了各種話打算勸傅定泗,但一看他這眼神,所有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傅啟政看出了洛湘的害怕,便先讓她出去了。
洛湘走後,傅啟政走到了傅定泗麵前,直截了當地開口道“你現在還不能出院。”
傅定泗的態度也很強硬“我已經好了。”
“好不好不是你說了算的,要醫生這邊鬆口你才能出院。”傅啟政老話重說,“你這次傷得很嚴重,稍微留下一些後遺症都可能要你的命,醫生要你留院觀察也是出於負責。不要任性。”
“很無聊。”傅定泗說“待在這裡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傅啟政聽到傅定泗的感慨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傅啟政感歎道“這一點,你還真是跟之前一樣。”
傅定泗是閒不住的,他本質上也是個工作狂,絕對不會允許自己一下休息這麼長時間。
跟之前一樣……
聽到這幾個字,傅定泗腦海中竟然閃過了那個“妻子”的臉龐。
他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還沒離婚,但她隻是在他醒來的那天來了一次,之後就沒有在醫院出現過了。
看來,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很差?
她那天嬌滴滴地跟她哥哥說要回國,難不成現在已經回去了?
“我之前是什麼樣子?”傅定泗第一次跟傅啟政問起了以前的事情。
傅啟政沒想到他會這樣問,便反問他“你對以前的事情很好奇嗎?”
“不應該嗎?”傅定泗說,“我現在是個沒有記憶的空白人,對過去感興趣不是很正常嗎?”
“你之前跟現在差不多,沒什麼很大的變化。”傅啟政仔細想了一下,除了對人更冷漠之外,他真的沒什麼顯著的變化。
“那天來的那個女人,”糾結了一會兒之後,傅定泗還是主動問起了寧皎依的事情,“她真的是我妻子?”
傅定泗發現,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傅啟政點點頭。
傅定泗“要離婚了?”
傅啟政繼續點頭“你出事兒之前,確實是在談離婚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有些複雜,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你可以努努力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這話不用傅啟政說,傅定泗自己自然已經是在努力想的。
不過失憶這種事情,不是他主觀上說要想起來就能想起來的。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向他求證“我以前喜歡她嗎?”
“喜歡。”傅啟政回答得很篤定,“我可以更直接地告訴你,你愛她,愛到可以為了她放棄生命。”
不管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他們兩個對於寧皎依的愛是無需懷疑的。
一個願意為了她徹底沉睡,一個願意為了她自毀。
這愛,無需懷疑。
傅定泗是很聰明的。
傅啟政這句“放棄生命”一出,傅定泗馬上就猜到了什麼“我這次出事兒是因為她?”
傅啟政先點點頭,之後又搖搖頭“不算。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跟你提離婚了,是你執意要這麼做的,她對此並不知情。”
“她不喜歡我。”傅定泗已經從傅啟政的話裡得出了結論。
傅啟政被傅定泗的問題問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揉了揉眉心,傅定泗說“她是喜歡你的,不過你們之間出了一些問題,現在她自己狀況也不太好。”
“你不必安慰我。”傅定泗擺擺手,“我隻是失憶了,沒傻,也沒瞎。”
那天寧皎依看到他醒來,雖然很開心,但完全沒有任何對他的關心。
仔細想想,她當時那個開心,應該是想到終於能擺脫他了吧。
畢竟,他得先醒來,他們才能辦離婚手續。
傅啟政“皎皎這些年過得很辛苦,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難免會對她有偏見。你先好好養身體吧,等你什麼時候記憶恢複了,就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皎皎是誰?”傅定泗明知故問“她的名字?”
傅啟政“……你還不知道她叫什麼?”
傅定泗“不知道。”
傅啟政“寧皎依,寧為玉碎的寧,皎月當空的皎,依依不舍的依。”
傅定泗記下了這個名字。
“好了,你配合一點兒,最多還有二十幾天你就能出院了。”傅啟政回歸了正題,“你父母因為你的事情提心吊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再讓他們為了你的事情操心了。你瞧瞧你媽媽臉色多憔悴。”
傅定泗“……我隻是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傅啟政“這是術後恢複,怎麼算浪費時間——你告訴我,你急著回去做什麼?”
“離婚。”傅定泗想都沒想就說出了這兩個字,“你不是說我跟她在談離婚嗎,我現在想回去快點兒解決這件事情。拖著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