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貪戀著迷!
這個聖誕節原本應該很開心的,但是因為傅定泗的到來,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家裡就一張大桌子,這一群人自然是要在一起吃飯的。
吃飯時,嘉陵一直都坐在寧皎依身邊,寧皎依一邊是嘉陵,一邊是洛湘。
傅定泗跟傅啟政在對麵的位置。
安排座位的時候,所有人都默契地不想讓他們挨著,但是卻忽視了,坐在對麵更容易有視線的碰撞。
一頓飯下來,寧皎依不知道跟傅定泗的眼睛對上了多少次。
傅定泗的眼神很冷,看到她的時候不會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寧皎依覺得他這樣子很有壓迫感。
也可能是她心裡過不去自己那一關,所以每次四目相對都會下意識地躲開。
但她總不能一直低著頭。
她想抬頭,就會再碰上他的眼睛。
一整餐下來,寧皎依很累了。
原本還說要跟初初玩兒到第二天再走的,但她已經沒有心情了。
………
吃完飯,寧皎依匆匆走到了客廳,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她穿衣服的動作很匆忙,兜裡裝著的小藥盒就這麼掉在了地板上。
那是嘉陵給她準備的藥物分裝盒。
因為她總是忘記吃藥,所以嘉陵選了這種方法讓她隨身帶著。
這樣不至於忘記吃。
寧皎依彎腰準備撿盒子的時候,盒子已經搶先一步被人撿起來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傅定泗捏著那個盒子端詳。
他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
不過,看他這意思,好像沒有要把藥盒還給她。
寧皎依其實還是有些排斥這種境況。
她可以麵對自己生病的事實,但這種事情她不想讓傅定泗知道。
可能是怕丟人吧,畢竟她骨子裡也是個非常驕傲的人。
傅定泗盯著手裡盒子細細地數了一下。
盒子不大,六個格子,但每個格子裡放的都是不同的藥片。
直覺告訴他這些藥片並不是什麼所謂的補劑,而是跟她的病情有關的處方藥。
她隨身把這些藥帶在身邊,就代表是要隨時吃的。
她的情況究竟有多糟糕?
竟然需要一次性吃六種藥?
想到這裡,傅定泗不由得皺起了的眉頭。
他這樣的表情,讓寧皎依更加難堪了。
她想,傅定泗大概是覺得她有病。
“還給我吧。”心情不好,寧皎依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一句話出來以後,傅定泗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但是,看他的樣子,好像還是不想還給她。
“你很喜歡搶彆人的東西?”寧皎依朝著傅定泗伸出手,“還給我!”
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兒了。
傅定泗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藥盒遞給了她。
寧皎依接過來之後,將藥盒揣回到了兜裡,開始換鞋。
………
嘉陵一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傅定泗站在寧皎依身邊的畫麵。
她頓時慌了,跑上去抓住了寧皎依,一臉戒備地看著傅定泗。
護犢子。
傅定泗腦袋裡隻剩下了一個詞兒來形容嘉陵的行為。
嘉陵好像很怕他對寧皎依做什麼,好像他出現在寧皎依身邊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兒一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敵意。
這種防備……絕對是有原因的。
“皎皎,還好嗎?”嘉陵看寧皎依狀態不對,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寧皎依搖搖頭,表示自己還好。嘉陵很快穿上衣服換了鞋,帶著寧皎依離開了。
傅定泗站在原地看著她們兩個人離開,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
回去的路上,嘉陵一邊開車,一邊用餘光觀察著寧皎依的表情。
猶豫一番之後,嘉陵還是開口問了“剛剛他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寧皎依說,“我的藥盒掉了,他幫忙撿起來了,但是沒有及時還給我,所以我跟他要了。”
寧皎依回憶了一下傅定泗那個表情,自嘲地笑了笑,“他可能是在想他這個前妻怎麼毛病這麼多吧,竟然需要吃這麼多藥。”
“皎皎,你對他——”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寧皎依打斷了嘉陵的話,“沒有什麼念想了,今天會失態是因為沒有做好跟他碰麵的心理準備,所以表現得不太好。而且我確實也不想讓他看到我過得不好的樣子,不然他該以為我離開他就會很慘了。”
寧皎依肯說這麼多話,嘉陵勉強鬆了一口氣。
還算冷靜,而且願意說出來原因,證明狀態還是可以的。
“下次再碰見他,我會冷靜的。”寧皎依說,“也不可能一輩子不見,其實也沒什麼可躲的,我總是要回名城的不是嗎。”
“你能這樣想最好,但也不必逼著自己。”嘉陵說,“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的,而且我們應該還需要在紐約呆個一年半載,你可以慢慢準備。”
寧皎依笑著點點頭,“好,你放心。”
寧皎依和嘉陵離開之後沒多久,傅啟政也帶著傅定泗走了。
傅定泗是打車來的,傅啟政不可能再讓他打車回去。
正好又有一些話跟他說,於是他便親自開車送傅定泗回酒店了。
路上,傅定泗一直繃著臉,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情緒不佳。
傅啟政不太清楚傅定泗是為了什麼事情心情不好,他也沒有主動開口問。
他太了解傅定泗這個性了,他若是不想說的話,誰問都不會有用。
“她在這邊治什麼病?”
掙紮猶豫了很久之後,傅定泗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沒說名字,傅啟政也知道他問的是誰。“你說皎皎嗎?怎麼突然想到問她了?”
傅啟政明知故問。“我今天看到她在吃鹽酸氟西汀,還有,她隨身帶著藥盒,裡麵放了很多種藥。”
傅定泗把寧皎依的情況說了一遍,他相信這些傅啟政都知道,“她什麼病?”
“你還挺關心她的。”傅啟政沒回答。
傅定泗被傅啟政說得沉默,但是他沒有出聲否認這一點。
“既然你知道鹽酸氟西汀,應該也猜得到了。”傅啟政還是沒有明說。
傅定泗看了一眼窗外,心口莫名地一緊。
“抑鬱症?”他問。
傅啟政“是抑鬱症,還有些狂躁症和精神分裂症的症狀。”
傅定泗胸口悶得不行,沉默了將近一分鐘,才問“她怎麼會這樣?”
問完這個問題,傅定泗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來。
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是跟他有關的。
可是他什麼都不記得,記憶一片空白,根本無跡可尋。
“你好像突然對她的事情很好奇?”這時,前麵正好是紅燈。
傅啟政踩下了刹車,側目,饒有興趣地看著傅定泗。
傅定泗倒也不否認,他反問傅啟政“她不是我前妻嗎。”
傅啟政歎了一口氣,他現在信了,有些感情不是失去記憶就能徹底消失的。
隻要傅定泗再看到寧皎依,不管他記不記得之前的事情,照樣還是會愛上她,照樣還是會在意她。
這就是感情的的力量,很神奇,但是誰都無法抗拒。
“她在多年以前就得過抑鬱症,這次是舊病複發,同時引發了其他的病症。不過經過這一年多的治療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她康複得很好。你也看到了,她的狀態還挺不錯的。”
狀態挺不錯的?
傅定泗回憶了一下寧皎依今天晚上的表現,他可不覺得寧皎依狀態不錯。
但傅啟政這麼一說,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之前應該是狀態非常非常差,差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傅啟政所謂的“不錯”,應該是跟那個時候做對比。
不過……寧皎依多年以前就得過抑鬱症?
傅定泗沉吟片刻,繼續問傅啟政“她以前為什麼抑鬱症?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
“是。”傅啟政說,“你們之前有過一個孩子,如果孩子還在,應該跟初初差不多大了,也是個女孩兒。”
有過一個孩子——而且,跟初初差不多大了。
傅定泗之前從網上查過他和寧皎依這段婚姻的時間線。
從論壇上整理的時間線來看,他們兩個人從結婚到離婚也不到兩年。
在此之前,好像並沒有什麼交集。
可是現在,傅啟政跟他說,他們之間有過一個孩子。
傅定泗眼皮又開始跳了。
他突然覺得,他和寧皎依的關係,很可能比他了解到的複雜。
這一年裡,阮湘玉好幾次試圖在他麵前提起寧皎依。
但他對這個名字很抗拒,阮湘玉怕他生氣,後來就不敢提了。
想來,她應該是想跟他說過去的事兒的。
………
“我跟她認識很久了?”傅定泗問傅啟政。
“你們大學的時候就在一起了,後來出了一些意外,因為彆人的設計產生了誤會,你父母以為她背著你找了彆的男人,那個時候你瞞著她去解決這件事情了,你們兩個人失聯期間,她正好檢查出來懷孕,傅家這邊當然不會相信孩子是你的,孕期她受了不少委屈。後來一次她同父異母的姐姐上門去刺激她,她就早產了。”
“孩子沒保住,生下來沒幾個小時就走了。她因為這件事情受了打擊,患上了抑鬱症。”
傅定泗聽完這些事情之後,有些震撼。
他想過他和寧皎依之間應該有不少不愉快的感情糾葛,但是沒想到竟然如此跌宕起伏。
這麼多陰謀,誤會……
“我看新聞說是她逼我和她結婚的。新聞裡說我原本是她同父異母姐姐的未婚夫。”
“確實如此,因為那個時候你已經不認識她了。”傅啟政從來都沒想過瞞傅定泗他之前的情況,“你當初調查事情回來之後,開車去找她,路上出了很嚴重的車禍。再醒來的時候,你已經不是你了。”
“什麼意思?”傅定泗皺眉。
傅啟政說“你之前是人格分裂症患者,大學期間跟她戀愛的是你的主人格,後來跟她結婚的是你的副人格。副人格沒有主人格的記憶,所以你不記得她。”
“那我現在——”
“現在你已經好了。”傅啟政當然知道傅定泗在擔心什麼,“如果你恢複記憶的話,兩個人格的記憶都會有。”
傅定泗是個比較冷靜的人,知道這件事情對他的衝擊很大,但是他並沒有因此失態。
傅定泗用幾分鐘的沉默冷靜了下來,緊接著,他又問傅啟政“那我們為什麼會離婚?”
“感情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傅啟政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不是他不說,而是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如果你對她還有感覺,可以再耐心等一等。”傅啟政看向傅定泗,“她康複之後會回名城,你可以試著追一追她。”
傅定泗沒說話。
傅啟政繼續開著車,過了五六分鐘,他將車停在了酒店樓下。
傅定泗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傅啟政對他說“恢複記憶的事情不要勉強,你現在身體情況還不算穩定,大腦不能再受刺激,不要做什麼衝動的事兒。”
傅定泗點點頭,“我明白。”
他雖然想知道過去的事情,但也不至於不理智到這種程度。
更何況,其實身邊沒有任何人瞞著他,隻是他之前從來沒問過而已。
隻要他想知道,阮湘玉也會跟他說的。
唯一想瞞著他的人,應該是寧皎依吧?
傅定泗回憶了一下寧皎依對他避之不及的態度,內心湧上了一陣自嘲。
這次聖誕節的偶然碰麵之後,寧皎依和傅定泗又是半年多的時間沒見。
半年的時間說快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過去了。
寧皎依斷了三種藥,現在藥量一直在減,eddie醫生說她已經可以正常工作生活了。
休息了一年半的時間,她的抵抗力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eddie醫生說可以回國的時候,寧皎依鬆了一口氣。
工作室,她已經一年半沒有管了,一直都是寧綏和在幫著她打理。
謝顧原本是個小白,現在也被逼成了雷厲風行的女強人。
七月中旬,寧皎依和嘉陵回到了名城。
回來名城的時候,寧綏和跟盛馳耀兩個人一起到機場接了她們。
寧綏和看到寧皎依之後,一把將她摟到了懷裡——
寧皎依微笑了一下,反手抱住了寧綏和。
寧綏和要帶著寧皎依回寧家跟寧元壽見麵,嘉陵和盛馳耀沒跟著一塊兒去。
寧元壽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寧皎依受了那麼多罪,心疼得不行。
再次見到寧皎依之後,寧元壽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說,也沒有跟她提過傅定泗。
不過寧皎依的狀態是很不錯的。
興許是因為鹹魚了一年半的時間,身體真的養好了不少。
之前她每天高強度地工作,就算打扮得再精致,眼神都透著疲憊。
現在休息好,精氣神兒足了,那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寧皎依在寧元壽麵前還是老樣子,就是個愛撒嬌的小姑娘。
她一向懂得怎麼哄老爺子開心,吃飯的時候一個勁兒地給他夾菜,像個貼心小棉襖。
寧元壽自然是高興得不行,“還是我們皎皎懂事兒,以後你每周都回來陪我吃飯啊~”
“好啊好啊。”寧皎依欣然答應下來。
她太長時間沒陪過老爺子了,心裡頭也過意不去。
………
這頓飯吃得極其開心。
快吃完飯的時候,寧元壽突然對寧皎依說“老吳你記得吧?你小時候經常去他家玩兒,院子裡種蘭花的那個。”
寧皎依回憶了一下,點點頭,“記得,怎麼啦?”
“他孫子回國啦,現在正創業呢,在做電商公司,目前還單身,我看小夥子跟你挺般配的,回頭你倆見個麵啊,以後說不定有合作的機會呢!”
寧皎依一眼就看穿了寧元壽的目的,這哪裡是介紹朋友,分明就是相親。
寧皎依當下沒說話,抬起頭來看了寧綏和一眼。
寧綏和當然也知道老爺子的目的,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
寧皎依現在圈子太窄,尤其是在異性這方麵。
他想,她再接觸接觸彆的男人也是好事兒。
如果她真的不打算跟傅定泗繼續,也不可能一輩子單身。
“好吧,那等我有空了再跟他見麵。”
老實說,寧皎依對相親這種事兒沒興趣,所以她準備先答應下來,再打馬虎眼糊弄過去。
不過很顯然,寧元壽是沒那麼好糊弄的。
寧元壽見寧皎依答應了,馬上就拿起手機給自己的好兄弟打電話了。
寧皎依“……”
寧元壽“老吳啊,對對對,是我,上次我跟你提的我家寶貝皎皎的事兒記得吧?她從紐約回來了。”
“沒錯沒錯,吳鳴這周末有時間吧?好好好,你說得對,讓年輕人自己聯係好,一會兒我把我家寶貝孫女的聯係方式給你發過去。”
寧元壽這邊跟老吳聊得興致勃勃的。
寧皎依聽得扶額,她生無可戀地看向了寧綏和。
寧綏和聳了聳肩膀,給了她一個同情的眼神。
這場相親,是逃不掉了。
寧元壽那邊很快就跟老吳聊完了,之後,他對寧皎依說“我把你手機號和微信號都給老吳了啊,回頭讓吳鳴加你,吳鳴這小子我上次見了,真不錯!”
寧皎依“……好吧。”
寧元壽雷厲風行地將耳寧皎依的聯係方式發送出去,然後才放下手機繼續吃飯。
寧皎依倒是沒有怪寧元壽的意思。
寧元壽這麼做確實是為她考慮,她也不想讓他失望。
不過就是見個麵,也沒多大的損失。
寧皎依當天晚上回到博覽居,就收到了吳鳴那邊發來的好友申請。
吳鳴發申請的時候備注了名字,寧皎依認出名字之後,便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今天晚上回老宅還好吧?”
寧皎依這邊剛通過了吳鳴的好友申請,嘉陵就端著水果出來了,“我剛買的櫻桃,挺甜的,嘗嘗。”
寧皎依點點頭,從盤子裡拿了一顆櫻桃送到了嘴裡。
這個時候,吳鳴正好發來了消息。
吳鳴你好,我是吳鳴,很高興認識你。
老實說,這不是什麼特彆的開場,但寧皎依覺得他這個人還挺有禮貌的。
也是,能讓老爺子誇獎的人,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出於禮貌,寧皎依以同樣的話回複了他你好,寧皎依,很高興認識你。
吳鳴我們小時候應該有見過的,你有印象嗎?
寧皎依哈哈,抱歉,沒有了。
這倒不是騙人,她之前確實是經常跟著老爺子去吳家玩兒,但真的不記得吳鳴這個人的存在。
可能是她記性不夠好吧,又或者是小時候太過沒心沒肺了。
畢竟,她對吳家的印象,就是院子裡的那些花草……
吳鳴沒關係,那個時候比較小,不記得也很正常。
寧皎依嗯,不過記得你家院子裡的蘭花,真漂亮。
吳鳴哈哈,是嗎,那改天可以帶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