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這話讓吳某汗顏啊。這裡不是說話之處,咱們正房去談,請。”吳文說著,做了個請勢。
出了西屋來到院子裡,林創發現除正房門口有兩個當兵的站崗之外,並不見其他人。
進入北屋,林創才發現,吳文已經備下了酒席,一張八仙桌上,擺了四道菜,一壺酒。
“林先生請坐。”
吳文讓道。
林創的老習慣是到一個陌生地方,先觀察環境。
他四下一打量,發現除了這間正房外,東邊有一道門,門上還掛著門簾。
這種結構,正房一般做客廳用,東屋是主人的臥室。
再看家具擺設,感覺都有年頭了,桌椅櫃都是前清的樣式,中堂掛著一幅山水畫,兩側一副對聯,上聯是“雪水烹茶天上味”,下聯是“桂花煮酒月中香”。
畫、字、聯都不俗,可見屋主人應該是個文化人。
除了兩人外,隻有一名勤務兵在旁伺候,屋裡再無他人。
“就我們兩個人?”林創問道。
“就我們兩個人。故人相見,又是恩人當麵,吳某正好可以一敘衷腸,所以不願旁人打擾。”吳文道。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真的,我是又渴又餓,請吳將軍不要見怪。”
林創說罷坐到西邊客位,也不管吳文,拿起筷子就吃,端起酒杯就喝。
吳文坐下,微笑著看林創吃喝。
林創一頓胡吃海塞,很快就飽了。
他放下筷子,笑著向吳文表達歉意“不好意思,吃相不雅。”
“哈哈哈……!”吳文大笑起來“身處險境安然酣睡,不拘虛禮肆意吃喝,林先生大度啊。”
“過獎,過獎。說好聽點是什麼大度之人,說難聽點其實就是個沒心沒肺之人。”
“林先生要是沒心沒肺之人,這世上就全是傻瓜了。”
“吳將軍,濟南一彆,已有數年,前段時間聽說你到了魯南,不知道為什麼又到了蘇北?”林創問道。
“彆提了。日本人打到濟南,韓主席為了保存實力,實行了不抵抗政策,沒開一槍就跑了,我也跟到了魯南。後來韓主席壞事,我也就成了沒娘的孩子。
沒辦法,雖然是後娘養的,但咱不會當漢奸,就跟了委員長。
後來在魯南跟日本人打了幾仗,越打人越少,在魯南也無法立足,被逼無奈,所以就到了蘇北。
到了蘇北以為日子會好過一點,可是周圍全是日本兵,委員長給的給養本來就少,這下徹底進不來了。沒辦法,隻好找大戶借糧,勉強度日吧。
這不,部隊沒鹽了,手下才想起到長江上打劫壓艙鹽。”吳文道。
“我說呢,揚州有日本軍一個聯隊,長江上又有日本軍艦和巡邏艇,誰會這麼大膽子去長江上劫船?原來也是被帶無奈,才火中取栗啊。理解,理解。”
說完,林創站起身來“吃得太撐了,走動走動。”
掐著腰在屋裡走了幾步,走到裡間門口時,偷眼一瞧,見吳文麵露緊張之色,於是深深地吸了口氣,回到座位上。
“吳將軍又是從哪裡知道我的事的?”林創又問。
“手下劫鹽回來報告,說抓到了幾名日本人和漢奸。我平生最恨日本人和漢奸,一聽這話,當即審問那兩個漢奸。
一審才知道船上竟然有五名日本高級特務,還有一個就是你了。”吳文道。
林創聽了微微一笑,問道“吳將軍,你圖財可以理解,難道還要害命嗎?”
“這話怎講?”吳文詫異地問道“林先生,你不痛恨日本鬼子和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