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纏!
我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知顧疏意推醒我時日頭已高。
我打了個哈欠,問道“怎麼了?”
“三場後就到你了。”顧疏意握著折扇的手迸出了青筋,我懷疑若不是一百來個弟子在下麵看著,他能暴起用折扇敲我的頭,“你昨天到底幾時睡的?”
“昨天我一回客店就睡了啊。”我也覺到不對頭,照理說我不該這麼困,可不知為何就是睡不醒。
顧疏意的臉色有些發沉,他沉默了良久,道“你魂魄不穩,可能是有人在招你的魂。仙門大比比完後我們立刻回登仙門。”
“三十年前不招魂,現在才招魂,會是哪個混蛋?”我乾笑著,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慌,實是我不願相信顧疏意所言的這種可能,因為——我怕。
好不容易帶著記憶轉世一遭,前世無比尋常的場景在今生的我眼中都美如畫卷,我貪戀這紅塵種種,隻想好好活著享人世萬般繁華。我本以為如今無人知道我的身份,隻要拋下了前世的糾葛癡纏,便可平安一世,何曾想過凡事總不能遂人心意……
是誰在招魂?為何招魂?
顧疏意見我臉色蒼白,道“你也不必驚慌,仙門大比五尊都在,那人就算再大膽也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你下手。”
“但願吧。”我苦笑道。
倘真是有人對我招魂,那人八成是周子默。招魂的條件十分嚴苛,招魂者需要是與所招魂魄相熟的人,且要有魂魄的屍身為介,符合這些條件的隻有周子默了。而我深知周子默的性子,他才不是那種會瞻前顧後的人。
“也不一定是招魂。”顧疏意搖著折扇,故作輕鬆道,“也有可能是你這幾天累著了,故而嗜睡一些。”
“是啊,可能隻是累著了。”我打了個哈哈,心神卻並未放鬆。
周子默一直想從我這兒得到《吞天》的全部法訣,他倒真有可能招魂後問靈以把我記憶中的法訣套出來。隻是,為何隔了三十年?
顧疏意用折扇柄敲了敲桌案,道“彆想這麼多了,快你上場了。就在你睡覺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戰局,陸秋破妄境,師瑤半入破妄,你若對上他們,要想取勝,還是得警醒些。”
我點頭道“獅子搏兔,亦儘全力。”
比試台上劍光飛舞,戾風陣陣。我前世十六歲時看到這陣勢滿心都是震撼,如今看比試,卻覺得破綻百出。我越發覺得我持仙尊之軀參加仙門大比十分不道德。
場上那兩弟子打得難舍難分,一人黑衣,是吞天宗弟子;一人灰衣,是天劍門弟子。
顧疏意笑著看向我,問道“你覺得誰會贏?”
“吞天宗的。”我瞥了一眼場上兩人的動作,道。
“為什麼?”
“他剛才用的是《吞天》中的‘四兩撥千斤’,耗費極少的法力就能借助天地靈氣造成極大的威勢,不應硬接。那個天劍門的仗著自己修為高一籌硬接了三下,估計再接幾下就撐不住了。”我眯著眼看著戰局道。
就在這時,灰衣弟子右手一震,手中的劍竟生生被彈飛了出去。
顧疏意道“果然如此。第一次遇到修吞噬之道的修士,沒有經驗,總得吃點虧。這‘四兩撥千斤’不能硬接又該如何?”
“待會兒我給你表演一下。”我看著對戰牌,道,“我這第一戰就排到了吞天宗,真是緣分啊。”
對戰牌上顯示,我的對手是一個叫做魏原原的吞天宗的弟子。這一下子,忽然就有了種老祖宗親自下場教導弟子的既視感。
顧疏意笑得像隻狐狸“後麵會更有緣的。”
我從顧疏意的笑容中察覺到了什麼,問道“是不是又有黑幕?”
“這次我和白墨華都打算釣大魚。僅通過觀戰就能看出對方路數的,該是修《吞天》後半部修了不少年的。”
我不置可否,拿起身邊的木劍,下了尊位所在的高台,走上了比試台。
這次仙門大比與往年極其不同,白墨華和顧疏意兩個人忙著釣魚,柳潛和李修溟兩個人忙著結盟,估計真正把仙門大比當回事的隻有葉堪塵和底下一幫不知內幕的弟子了。
“登仙門,慕綰。”我站在比試台上,衝那個站在我麵前的黑衣弟子抱了抱拳。
“吞天宗,魏原原。”那個黑衣弟子也抱拳道,他看了眼我右手的木劍,問道,“你要不要換個法器?”
“不必了。”我拖著木劍倒退幾步站到比試台邊沿。
周遭觀戰的弟子交頭接耳,聊得最歡的自然是登仙門的弟子。
“慕綰怎麼帶了把木劍就上場了?”
“估計她是放棄了,才修煉了一個多月,怎麼可能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