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斯特的秘密!
蔣易坐在桌子旁邊發了一會兒呆,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他知道學校網站上,生活服務類板塊下麵有個華人社區,知道歸知道,一直沒需要有什麼服務,所以也沒有仔細的看過。
剛剛顧儀範的話就像是一個活蹦亂跳水靈靈的小鉤子,在他的心尖尖上不偏不倚的刺了那麼一下,然後回這把型鉤就有摘不下去的趨勢了。
是人就有好奇心,尤其是對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與世界的好奇心。
假使顧儀範雲淡風輕的跟他說,誒,那人啊,葛箏,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事兒多半也就輕飄飄的過去了。
可顧儀範非得來這麼一下,也真是夠煩人的。
就像在北方的寒冬臘月裡,多少家長耳提麵命的對自己孩子交代,不要去舔鐵欄杆,可架不住越這麼說,那掛著白蒙蒙霜凍的鐵欄杆越是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連蔣易自己幼兒園的時候還偷偷的舔過自家樓下的鐵把手呢,拔下來的時候,舌頭表麵一層皮都給拔掉了,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會哆嗦一下。
唉。
社區裡都是比較務實的信息,最近新發的幾條都是轉賣二手物品的,上一屆的老生居多,賣的架勢都是奔著“淨身出戶”的路子去的,從床單被套,到桌椅板凳,電飯煲插線板斬骨刀,隻有想不到,沒有買不到的。
蔣易簡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還抽空加了個微信,打算一會兒聯係聯係,買個二手的電飯煲回來使。
手指滑動鼠標再往下拖,就能看見一個id刷屏似的連著發了十幾條信息,都是顧儀範說的那種,比較有技術含量的“服務”了。
蔣易不好判斷這人是不是就是葛箏,因為他不記得對方的車牌號。
隻從帖子上看,倒看不出什麼來,也沒覺得葛箏這人有多“亂”,相反,蔣易反而覺得這人挺有本事的。
宿舍裡幾個同學剛一到懷村兒,就都躍躍欲試的想要去體驗一下影視劇裡的異國打工環節,但視野思來想去,最寬也就隻能看到村兒口的那家中餐館裡,想象力基本被鎖死在了洗盤子刷碗這一件事兒上。
但葛箏如果這發布信息的人真是葛箏
蔣易掐指算了算,這一個月下來,進項還是非常可觀的。
他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自己要是個暖棚裡頂花帶刺的黃瓜,那葛箏就應該是塔克拉瑪乾上的頑強的仙人球。
不是,黃瓜?這乾黃瓜神馬事啊?
走廊裡喧騰了好一陣子了,是顧儀範又在發神經,在廚房扯著脖子喊自己放在冰箱裡的酸奶和黃瓜被人偷了。
可惜他叫破了喉嚨,也沒有真凶出來自首。
蔣懷推開門房間門走出去,經過狹長曲折的走廊,路過了十幾扇房間的小門,大半都是還沒有入住的。
他趴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才笑著說“差不多得了,多少錢的玩意兒啊,還不夠你費嗓子的呢,你這是金嗓子喉寶帶多了沒地方消耗是吧?掛社區裡轉賣啊,肯定搶手。”
“多少次了!”顧儀範一臉不忿,“我心裡約莫知道是誰,就是沒有證據,靠,下回彆讓我抓個現形!”
“我也知道是誰,”蔣懷笑了笑,“習慣不一樣而已,後半夜玩回來,餓了難免,早上酒醒了,都未必記得這事兒了估計。”
“所以真想趕快找個房子搬出去住,”顧儀範說,“真是受夠了,小來小去的惡心人玩兒!”
窗外有人喊了幾聲,蔣易上去推了顧儀範一把,顧儀範氣鼓鼓的一插腰,往窗台那邊瞭了一眼,“籃球?昨兒就說好了要打一場的,三對三,我忘和你說了。”
“沒和我說就算上我了?”蔣易讓他說的很無奈。
“有毛病?”顧儀範睨了他一眼。
“沒毛病,走吧,哥陪你打一根黃瓜的球去。”蔣易強推著他就往外走。
夏令時天黑的特彆晚,晚上十點半十一點的時候,天空還是蒙蒙亮的,就算黑也黑的不徹底,等早上三點多不到又已經亮了,這樣的天光底下,總給人一種白日苦長不知疲倦的錯覺。
約打球的幾個人都是國內留學生,不同專業的,彼此也不太熟,反正蔣懷事除了蒂芬一個也不認識。
不是很熟悉,打得就比較矜持,配合默契之類的也都很稀鬆。
打了小半場,蔣易勉強找著感覺了,不時轉頭看一眼顧儀範,卻看他遲遲還沉浸在晃神兒的狀態裡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還惦記著那根黃瓜。
“想什麼呢!”蔣易帶球從他身邊過的時候,低聲吼了一句。
“啊?啊!”顧儀範皺眉看了他一眼,猛然驚醒似的往後退了兩步。
結果正趕上對方一個人上來斷球,顧儀範腳跟都沒踩實,被莫名其妙夾擊在了兩個人中間,懵了一秒,就被對方那哥們兒一個肘擊糊在了下唇和下巴之間的位置,臂肘和自己的下牙驟然相逢,石破天驚。
“噗”的一聲,他居然吐出一口血來。
“操,什麼情況啊!”蔣易餘光掃見都都懵了,扔了球就過去抓他胳膊。
其他人見狀也都圍了過來。
“我”那罪魁哥們兒一臉歉意,“沒事吧?真是寸了嘿,我真不是故意的。”
“知道不是故意的,就打個球還能有血海深仇啊,我沒爆肝爆肺,都彆那麼看著我了,”顧儀範接過旁邊一個人遞過來的紙巾,又彎腰吐了一口血沫子,“是我自己牙把嘴裡麵硌破了,沒事兒。”
打球日常有點兒小擦碰都是難免的,要不是他剛剛那一口老血跟被廢了畢生武功似的,彆人也不會這麼當回事,不過一聽說隻是嘴破了,包括蔣易在內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那算了吧,”一個哥們兒說,“我有點兒暈血,看你噴那一下我手都涼了,咱們也不在國內,看個病忒費勁,”他看向蔣易,“要不你陪他回去吧,我們自己再找地方隨便玩一會兒去,等他好了,咱們再約。”
“行,”蔣易點點頭,“那咱們回頭再約。”
“丟人。”往回走的時候,顧儀範還一臉的不甘心,“我這回算是出名了,私底下不一定怎麼埋汰我呢。”
沒有外人在了,蔣易瞥一眼他那熊樣就忍不住想笑,一路裝模作樣的扶著他回了宿舍房間,坐在顧儀範床上還不停的悶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你也知道人言可畏了啊,想想你們背後怎麼說葛箏的”
“嘿,我發現你這人挺有意思啊,”顧儀範站在洗漱台那兒照鏡子,“小蔣同誌,是一回事嘛你就往一起類比。”
“你要不刷刷牙吧,齜牙照鏡子,一牙縫血。”蔣易緩過那口笑氣,掏出手機看了看,“對了,你說想出去租房子,有合適的地方嗎?”
“你也想出去住?”顧儀範順手接了小半杯水,擠上了牙膏,“要不咱倆合租吧不過我這間宿舍比你還多訂了兩周呢,錢都付完了,白空著不劃算,你要是到期不續租,可能得先找先搬,我再緊隨其後。”
“那我還是看看校外的宿舍吧,”蔣易想了想,“我看了租房中介的網站,房源信息上都寫了不短租,要不就死貴那種,誒,你要有譜,我就先租校外宿舍了啊,回頭等你這邊可以了,咱們再一起找房子。”
“行,你找吧,我肯定不放你鴿子就是了。”顧儀範滿嘴血腥味,皺著眉頭胡亂刷了幾下,就拿起杯子,含了一大口水,咕嚕咕嚕的漱口,把整個口腔都撐了起來,一邊臉頰上一個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