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救渠帥!”
在鄧茂的催促之下,那五千急行軍而至的黃巾賊迅速地衝下拒馬河直撲對岸河灘。
這一幕,也讓原本有些絕望的程遠誌再度升起了希望,手中長柄大刀揮舞得有如風車一般潑水不進。
而即使張飛就跟急眼了似的,不惜與燕雲十八騎一並對程遠誌圍攻,但人多馬亂之間,反而相互阻礙著難以對程遠誌發起有效進攻。
眼看著拒馬河中最近的黃巾賊即將上岸,張飛臉上似乎又是憤怒又是無奈地怒吼了一聲,然後開口道。
“俺先留你這逆子性命,改日再親自來取!”
“撤撤撤!”
隨即,張飛率領著僅剩五十騎左右的人士,帶著一部分傷員迅速朝著密林而去。
程遠誌有心想要阻攔,反應過來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幾近脫力,險些連手中的長柄大刀都拿捏不住。
不過經曆了這一番以一敵多,程遠誌的心中反而不自覺地升起豪情,隻覺得天下英雄也莫過於此。
“師兄,你沒事吧?”
鄧茂拍馬上前,看著程遠誌渾身浴血的模樣,關心地問道。
即使鄧茂對於生性暴虐的程遠誌沒有絲毫好感,但也清楚身為渠帥的程遠誌不容有失。
否則,一旦身為渠帥的程遠誌身死,那麼黃巾賊這種主要以“信仰”為凝聚力的團體很可能會迅速土崩瓦解。
“哼,區區幾個賊子,能奈我何?”
程遠誌抖了抖有些發軟的手臂,表情卻儘是不屑地嗬斥道。
“假如不是你來遲了些許,驚走了張飛,我定將那張飛斬殺於此。”
鄧茂也不開口反駁,正想要勸說程遠誌先與大部隊彙合之時,漸漸緩了過來的程遠誌舉起手中長柄大刀,命令道。
“黃天之下,遵大賢良師之命,改天換日,再造大同乾坤世界,諸道眾,隨我殺!”
“等等……”
鄧茂連忙拉住程遠誌,語氣急促地勸說道。“師兄,兵書言:逢林莫入,窮寇莫追。”
“閉嘴!”
程遠誌怒喝了一聲。
“賊人張飛如此辱我,不殺之,不為人子!再者,老子尙知:兵無常勢,水無長形。難道伱統軍打仗就一輩子都不入密林嗎?彆以為老子沒讀過兵書就不會打仗,老子率領著兄弟們殺官屠吏的時候,你還在牙牙學語。”
鄧茂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但還是強忍著憤怒勸說道。“渠帥,我擔心的是密林之中還有埋伏!”
“埋伏?”
程遠誌以著白癡的眼神看著鄧茂,說道。
“假如張飛手下還有什麼勇力,剛剛早就對我一擁而上,何至於與我鏖戰至此,最後無功而返,被迫撤退。”
此言一出,鄧茂不禁有些啞然,感覺程遠誌所說不無道理。
如若鄧茂是張飛的話,那麼既然已經將敵方主將誘至埋伏的包圍圈之中,焉能不傾巢而出,務必將敵將斬殺於此。
一旦身為渠帥的程遠誌身死,必然會引發這一支黃巾的混亂,甚至絕大部分的黃巾會選擇四散而逃。
涿縣之危,立解。
“好了,鄧茂,彆廢話,那密林之中騎馬速度大減,再兼之張飛居然還敢帶走了一部分累贅般的傷員,必能追上。”
一念及張飛這個名字,程遠誌就不禁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啖其肉。
隻是,鄧茂看著那幽深的密林,心中依然頓生不安之感,開口道。“我還是有些擔心……”
“夠了,你這懦夫若是害怕的話,就留在此地等待其餘黃巾眾好了。”
程遠誌不耐煩地道了一句,當即就拍馬率領著五千黃巾賊衝入密林之中,僅僅留下鄧茂與麾下十位充當親兵的黃巾力士。
……
隻是鄧茂不清楚的是,就在河灘東側的一處反斜坡上,劉備遠眺著程遠誌率領浩浩蕩蕩的五千黃巾賊衝入密林之中,不禁麵露擔心之色,喃喃道。
“備本以為三弟之勇,就算不是天下無敵,也當是勇猛難當,沒想到那程遠誌居然也是如此厲害,即使三弟率領五十騎圍攻也屹立不敗。”
“如此一來,二弟所率不過千人,真能擋住程遠誌與五千黃巾賊乎?”
回應著劉備的,卻是李基一陣爽朗的笑聲。
憂心忡忡的劉備不解地問道。“子坤因何發笑?”
李基豎起手掌,前後翻了翻,示意道。“玄德兄對於翼德的勇力也太缺乏信心了一點,以基之見,世間可匹敵翼德之猛將料想不超過十指之數。”
“那莫非是天不助我乎,世間不過十指之數,恰遇其一。”劉備歎息了一聲,說道。
李基無奈地搖了搖頭,明白初出茅廬的劉備內心缺乏著自信,也就不再賣關子,直言道。
“玄德兄,難道你就不奇怪為何程遠誌率領的黃巾力士,居然不敵翼德所率領的百騎?”
劉備一怔,驟然發現了這一點無意間忽略了過去的地方。
假如程遠誌之勇可敵張飛,那麼以黃巾力士之強,怎會儘數折損在不過臨時組建的百騎手中。
“子坤,你的意思是……翼德是詐敗?”
“然也。”
李基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為何,如若當場斬殺了程遠誌,黃巾軍必定大亂。”劉備問道。
“然後呢?”
李基反問了一句,頓時讓劉備陷入了深思之中。
如今,黃巾賊本部加上被擄掠加入的百姓所組成的黃巾眾,合計數量依然有六萬之多。
即使程遠誌身死以至於黃巾軍大亂,那也絕對是劉備麾下的二千兵卒吞不下的龐然大物。
屆時,或許整個黃巾軍大部分隨之分裂瓦解,取而代之的可能就是這些黃巾賊散至涿郡各地擄掠,對整個涿郡都造成極嚴重的破壞。
“所以,非是翼德斬殺不了程遠誌,而是基在錦囊之中嚴令翼德無論如何一定要在河灘埋伏之時詐敗,黃巾力士可殺,程遠誌絕不可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