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各部校尉即刻過來議事,需提前開始準備如何將我等的客人從廣宗邀請前往薄落津了。”
說罷,盧植的臉色也是一凝,在宗員親自下去傳令之後,整個人也是陷入著深思之中。
此計說來也簡單,不過是請君入甕,再斷其後路罷了。
然而,若是想要讓此計功成,不管是盧植一部,還是劉備一部所需要麵臨的難題都可謂極多。
溝通的不便……
信息的滯後……
讓盧植與劉備隻能提前商定一個時間地點,然後雙方各自行動,稍有偏差便是功敗垂成!
故以漢武帝時期,“李廣難封”並不是漢武帝刻意針對李廣。
而是李廣這個逼,一而再再而三地行軍迷路,每次都做不到及時抵達既定計劃地點,換做誰都要繃不住,罵上好幾聲豬隊友。
也就是“大漢雙壁”猛得一批,每次對著匈奴都是亂殺,否則一旦兵敗一次,李廣絕對要負責背大鍋,以“貽誤戰機”之名直接斬首都不是不可能的。
而此刻,劉備一部所需要做到的,無疑是如何穿過巨鹿抵達漳水河渡口之一的薄落津,且不會被巨鹿的黃巾前後夾擊之餘,還需要堵住廣宗方向而來的黃巾,堪稱凶險!
至於盧植,所需要做的,則是如何將廣宗黃巾準確地“邀請”至薄落津方向其,所需麵臨的困難絕不在劉備一部之下。
隻是,就如同劉備與李基都信任盧植能夠做到此事,盧植亦相信劉備與那神秘高士同樣會抵達薄落津,不至於白費功夫。
……
隨著夏侯博再一次帶回盧植所書的竹簡,其上僅有兩個字——“大善”。
這一刻,縱使是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的劉備,臉上亦是多了幾分興奮。
人生在世,尚有比在恩師麵前裝杯更值得怡然自得乎?
當然,劉備並非是單純為了這等膚淺的想法而興奮,但不可否認劉備同樣也有著這部分的人性。
且,這也是在恩師麵前自證成長的時機!
劉備首次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曾經在盧師麵前聽講亦隻能跪於一角似嘍囉,如今已然將與盧師圍獵於漳水。
人生如此,快哉!
不到二十四歲的劉備心中豪氣頓生,坐於營帳主座之上,看著下方依次而坐的李基、關羽、張飛、夏侯博,開口道。
“諸位,吾在此說上幾句,此番我等將與盧師圍獵於漳水,意在斷廣宗黃巾之後路,一舉擒獲妖道張角。”
“如若功成,黃巾之亂由此平定!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亦是此刻!”
這一番充滿了感染力與大義的話語,當即就讓營帳之內的氣氛熱烈了起來!
關羽那本就有如重棗的臉色似乎潤得發亮,張飛則是怒目圓瞪之下鼻子呼呼地往外噴氣,就連夏侯博亦是被感染了桃園之義似的,恨不得當場以額觸地表明心誌。
唯有李基,依然是那平淡儒雅的表情。
開玩笑!
雖說劉備在後世被不少人譽為“大漢魅魔”,一言一行之間有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感染力,但這種口號話術顯然還勾不動李基的心誌。
歸根到底,在李基看來則是劉備此刻還太年輕了,所奉行的思想太過於廣泛空洞,遠遠還沒有自成體係,蘊含特定的精神內核。
這一點,尤為重要!
比如達瓦裡氏,又譬如讓美麗國再度偉大……
而類似於讓劉備這位“大漢魅魔”再度升華的口號——“複興漢室”,才讓劉備天生在他人眼中就具備著一種正確、光輝、大義。
隻可惜,此刻漢室可還沒有真正衰落,當今天子還活生生地掌握大權,劉備自然也就還沒有萌生“複興漢室”這種肩負延續數百年之大漢的念頭。
這個時候喊“複興漢室”,那估摸著跟“清君側”的口號也沒多大區彆。
當然,也彆以為在漢室衰落之後,“複興漢室”這個口號是隨便一位漢室宗親都敢喊出來的。
劉焉、劉表、劉虞、劉璋……
漢末割據一方的漢室宗親不在少數,他們也有資格喊,但他們卻是沒有勇氣喊出來。
因為他們打心底就沒有萌生過這種大勇氣,也深知自己的行為做不到與“複興漢室”相匹配,就算打出“複興漢室”的旗號,也隻是貽笑大方罷了。
所以,在此刻的李基眼中劉備還是太嫩了,嫩得在主觀上還勾不動李基的心誌。
基,頗喜成熟的!
而劉備的目光顯然總會有意無意地關注著李基,發現李基依然是那風輕雲淡的神色,心中頓生一絲無力。
時常在李基麵前“開屏”的劉備,總覺得難以動李基之心誌。
假如不是劉備自離開涿郡之後,又用夏侯博練了練手,讓夏侯博為之拜服願效死力,劉備都不禁再度懷疑自己的問題了。
隨即,劉備定了定心神,表情一肅,開口道。
“接下來,我軍調度……”
說到這裡,劉備驟然卡殼,這才反應過來行軍前往薄落津所需要進行的調度安排,自己還真的是一無所知。
不過,劉備僅僅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非常自然流暢地接著說道。
“就交給子坤進行安排,全軍上下包括我在內,皆不可違子坤之令!”
“違者,斬!”
劉備沉聲地喝了一句,甚至將腰間佩劍都直接擺在了桌案之上。
對此,在場的關羽、張飛、夏侯博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反倒是李基莫名地覺得有些怪異與不妥。
等等,我似乎還沒有正式答應加入劉備的麾下吧?
所以這種都還沒有領證,就先一步同居,還將家裡財政大權什麼都理所當然交出來的感覺是什麼鬼?
李基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備,回應李基的則是劉備那充滿了信任的笑容。
……
李基。
也就幸好在下不叫司馬基,否則玄德兄怕就得知道什麼叫當街弑君。
隨即,李基收斂心中雜念,略微沉吟了一聲,闡述道。
“諸位想必亦清楚我軍前往薄落津的目標,乃是堵住自廣宗撤退的黃巾。”
“而欲達此目的,我軍所需做的不僅僅是需要自巨鹿城周邊穿過,最重要的一點無疑是如何避免被巨鹿城黃巾一路追擊,反被夾擊於薄落津。”
“屆時莫說是阻攔廣宗黃巾一部,被夾擊的我等所麵臨的困境乃前是漳水,後是巨鹿,縱是插翅亦是難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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