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許文來不得多加觀察,就被一小吏引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隨即,許文剛剛打開一卷竹簡,還來不及細看其上的內容,李基也隨著再度進入屋內。
頓時,在場心思各異且惶恐不安的縣令們,神色均是一肅,紛紛打起所有的精神。
而李基感受著兩次進入屋內縣令們的不同反應,心中不由得暗笑一聲。
殺雞儆猴……
永遠都是立威最快捷的方式。
其中,李基的目光多在許文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令許文的臉上肉眼可見地浮現著緊張。
不過,李基並沒有對許文有什麼特彆的表示,目光下一刻就略了過去。
對於李基而言,許文是相對特殊的,但還是頗為普通的。
普通的是,許文的能力目前並沒有什麼太過於出眾的地方,特殊的是許文的出身便是連寒門都算不上,甚至是奴仆出身,且許文的心性品德尚且不錯。
如若許文是個可造之才,李基便會對許文進行相當的扶持,以向許多出身低微的士人傳遞一些信號。
更重要的是,李基想要通過許文為貧苦百姓們打造成一個標杆,讓貧苦百姓儘可能支持子女讀書。
在這個連科舉、學堂都沒有時代,識字率低得可怕!
文字、學問幾乎是完全掌握在世家豪族的手中,底層百姓既不識字,更沒有識字的途徑。
因此,並非是漢代諸多帝皇想要依靠於世家維持統治,而是不得不而為之。
畢竟,倘若一個人連字都不認識,如何執政一方?
不識字的話,甚至就連成為一個小吏都是不可能的。
“仁德學院”不問出身的規矩,表麵看似是利好寒門士子,受到無數寒門士子的追捧讚揚,實則也是李基暗自給與百姓們的一個機會。
隻是,暫時還沒有士子察覺罷了。
因為無論是在世家豪族,亦或者是士子們的眼中,他們與普通百姓就不是一個賽道。
故以,許文已經算是這個時代罕有的一個特例。
書童出身,一步步展現能力,然後被前錢唐縣令當成家臣那樣扶到了縣丞的位置。
這也算是前錢唐縣令唯一的執政功績了,自知能力不行,便讓許文當了縣丞。
當然,李基更傾向於前錢唐縣令僅僅隻是想要抽出更多時間去享樂罷了。
這些念頭在李基心中一轉亦不過是轉瞬之間,表麵上李基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地坐到了主位上。
“麻煩諸位同僚應邀到此,基在此感激不儘。”
頓時,下方的縣令們紛紛謙虛地表示“不敢”。
“適才分發給諸位的竹簡,想必諸位也已經看過了一部分,那便是需要諸位同僚接下來所需要對各自區域內重新或疏通、或開掘、或填平的水網規劃。”
儘管諸多看了一部分內容的縣令們有所預料,但當真聽到了此言之時,依然為之大為震驚,一部分縣令臉上明顯流露苦色。
“不可!”
性格頗為剛正的婁縣縣令忍不住起身開口道。
“還請郡丞大人三思而行!此水網規劃以吾觀之,確實於萬世而言都乃是大利!”
“然,若由各縣自行依據征召勞力,且不說錢糧消耗,更恐會引得百姓天怒人怨,紛紛逃離家鄉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非郡丞大人欲讓吳郡百姓也化作北麵來的流民那般乎?”
一言蔽之!
那就是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並且各縣也沒有這個能力去執行如此龐大的計劃,縣衙的錢糧有限。
若是為官清平一點的縣令,縣城的錢糧維持縣衙運轉與開銷都是有點緊巴巴的,一年下來的餘錢最多就是招募三五百勞力修繕一下城牆,清理一下河道,那都算得上是勤政安民了。
若是再想要進行些譬如修整道理之類的大動作,過去那便是需要縣令向當地的世家豪族請求募捐,得到當地世家豪族的支持才行。
一個字——窮、苦!
因此,婁縣縣令看到李基派發的水網規劃計劃後,心中止不住的是憂慮。
生怕李基強征勞力進行水網規劃,那可是暴政啊!
百姓們過得本就頗為艱難,家家戶戶往往就一到兩個勞力,一旦被強製去開掘河道,甚至要求勞力自帶乾糧,餘下的老弱婦孺怎麼活?
那勞力又是否能在繁重的勞役下活得下去?
恐怕用不了多久,即便河道修好了,當地也將變得十室九空了。
李基看著婁縣縣令那梗著脖子,一副不怕你殺我頭的模樣,忍不住讚賞道。
“我吳郡有心懷百姓的賢官也,大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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