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劉備是否稱霸江東,與“揚州牧”這麼一個名頭並無實質關連。
朝廷就算卡著“揚州牧”不給劉備,劉備實質控製了整個揚州後,便是派遣其餘官吏前往擔任揚州牧,那也隻是劉備手中的傀儡。
甚至由他人名義上擔任“揚州牧”,這反倒是能讓李基擁有了一個揚州四處征討,還能將罪過推到所謂“揚州牧”身上的借口。
隻是陳宮也清楚自己的預料有誤在先,在這個時候便是解釋得更多,以著呂布的性子也會是更加的不喜。
所以,陳宮暗自歎息了一下後,拱手認錯道。“吾才疏學淺,未曾料到國士侯竟有如此奇謀,還請無雙侯責罰。”
“罷了罷了……”
呂布或許對陳宮不滿,但倒也不至於為此追究陳宮,隻是開口道了一句。
“隻是公台今後若是沒有把握之言,還請勿言之,以免釀成大錯。”
陳宮僵著臉,沒有再吭聲,僅僅隻是拱了拱手退到一旁。
隻是看著陳宮那多少有些落寂的神色,站在另一旁武將一列位置僅次於張繡的張遼,心中有些不忍,想要幫陳宮說些話。
可腳步微微抬起後,張遼還是沒有越眾而出。
並非是張遼擔心會被呂布責怪,而是張遼更清楚呂布或是經曆了兩次背主的原因,反倒是相當忌憚且不喜麾下文武結黨。
即便張遼與陳宮並無私交,乃是出於一片公心,可也需要顧忌會不會被呂布所誤會。
而也就在此時,反倒是陳群一副高雅坦然之色地開口道。
“無雙侯如此倒也是難為公台兄了,吳郡畢竟遠在千裡之外,且對手還是當世謀臣名聲最盛的國士侯。”
“莫說是公台兄,便是換做是任何一人也不敢說能將國士侯預料得毫無錯漏之處。”
這一番儘顯公心,又維護陳宮的話語,無疑是讓在場眾人對於陳群的好感大生。
唯有陳宮暗中撇了陳群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厭惡,明白陳群之言無異於落井下石,火上澆油。
而陳群的開口,讓呂布頗為欣賞滿意之餘,卻也想起了一些傳言,道。
“本侯聽聞那劉備曾攜李基到潁川拜訪陳氏?不知長文可是已經見過劉備與李基了?”
“不敢欺瞞無雙侯,吾確實見過了。”陳群拱手答道。
“哦?那長文覺得那劉備與李基如何?且他們上門拜訪定是想要尋得潁川陳氏的支持,長文又為何不答應啊?”呂布追問道。
“劉皇叔,仁德君子也;國士侯亦不負盛名,儘管隻是一麵之緣寥寥交談了幾句,但遑論是天文地理、行軍布陣亦或是治政安民,吾所請教之處,國士侯均是了如指掌。”
陳群不急不緩地答著,讓陳宮忍不住再度撇了陳群一眼,隻覺得這陳群還當真是虛偽之極。
有著潁川陳氏的人脈,陳群自然不是什麼無名之輩,相反陳群在潁川一眾賢才之中的名聲之盛可謂為最。
可與名滿天下的李基相比,陳群不過是一個尚未出仕,僅有虛名之輩罷了。
什麼請教,什麼了如指掌……
看似是在吹捧李基,實則卻是在潛移默化地表達著自己不在李基之下的意思。
可惜,與謀士們三言兩語便埋藏了不知道多少個心眼相比,呂布以及在場的其餘武將自然是聽不出來其中的問題所在。
而陳群略微頓了頓後,方才接著說道。
“隻是劉皇叔或不失為一仁德之主,但無雙侯方才是如今支撐大漢的擎天白玉柱,維護朝廷的架海紫金梁。”
“而我潁川陳氏,世食漢祿,今逢大漢遭難,自當全力相助無雙侯平定亂世,匡扶漢室,又豈能隨著劉皇叔偏安一隅乎?”
這一番大義凜然的馬屁下來,無疑是將潁川陳氏形容得一心為公,更是將毫無城府所言的呂布給拍得幾乎要顱內**。
此前,呂布過的那是什麼日子,不是在並州與胡人廝殺,便是飽受丁原的打壓畫餅。
待到了董卓麾下,呂布也時時遭到西涼將領的排斥,行事亦需時時小心,不時還得恭維董卓。
甚至,呂布經常需要親力親為地護送董卓出入皇宮消磨精力,哪裡享受過陳群這等頂級世家子的高級馬匹?
“好好好!”
呂布臉上忍不住露出著滿意的笑容,道。
“本侯定不會忘了潁川陳氏的一番公心,擇日便進宮稟明陛下。如此忠君愛國之臣,若是不賞,如何能夠服眾?”
陳群聞言,以著一副榮辱不驚的姿態應了下來,在場的其餘將領看向長袖善舞的陳群的眼神也多是和善之色。
唯獨陳宮的臉色,相當的難看,卻又是無計可施。
與陳群的長袖善舞相比,陳宮既不善於交際,更說不出那等吹捧呂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