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杵見聞錄!
因過了驚蟄,朗家水就開始動莊耬,播種春麥了,也就正月裡有些閒暇。
本推過了年已經二十五了,愛兒十八,改範兒十五,幾個人排著隊的談婚論嫁呢。都是人生大事,現如今這一件件都要從她手裡經過呢!
李招娃每每慮及於此,半夜裡突然就醒來了,夜不能寐。
愛兒的婚緣就要錯過佳期了。女孩子到了十八歲,最是婚緣上敏感的年紀。西坡裡的孫家來提親的事情已經婉言回絕了。愛兒的婚緣李招娃倒是有了主意呢。想著讓夏兒媽媽在他們牧場基地給尋一個官家背景的主兒。夏兒媽媽已經收愛兒做乾女兒了,路子已經趟開了。
眼下先把本推的事說定了。
十六一大早,李招娃給鎖鎖兒和楓葉兒姊妹倆穿上新衣服,帶著禮信,娘兒仨就到蒲蘆溝娘家浪來了。
到了大門口,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她娘家大嫂子黃氏和家裡的兒子媳婦子慌不迭地出來了,一邊堵狗,一邊說“昨兒黑咧燈花花閃的,今兒早晨喜鵲兒叫的,就知道姑奶奶要來呢莫。”
姊妹兩個在大門口你一言我一句的拉扯起來了,聲音又大又誇張!
一個挑水的女子名叫麥換兒的路過呢,見她兩個這般樣子,就笑著打趣黃氏道“看這個老婆子妖的撒!”
麥換兒說完,問候李招娃道“招娃姐姐來了!”
李招娃一時愣住了,不知是誰家的娃娃,隨口答應了一聲。
李招娃這次來主要是給本推物色媳婦來了,看見麥換兒身量兒勻稱,雖未成年,但也是十五六的女子了,大眼睛小圓臉,也是個美人胚子。
麥換兒走後,李招娃因問“這誰家的女子撒?”
黃氏說“東院裡四爸家的麥換兒麼,我不信你不認識了?”
李招娃忽然想起來,怪不得這麼眼熟呢,笑著說“我出嫁那會兒這娃娃也就像楓葉兒那大麼,這都長成大姑娘了!”
既說起了出嫁,睹物思人,物是人非。李招娃一下子就想起了死去的丈夫。
自打本介去世,音信全無,一次都沒有夢見過,心想“這個狠心的白眼狼也不說給我托個夢,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李招娃一下子就眼淚淹心。也是長期的心裡積怨,今兒又回到了娘家,眼圈兒一紅,淚水奪眶而出,一時沒有把持住,忽的就在院子裡放聲大哭了,拉著長長的悲聲!
把她嫂子嚇一大跳。剛還滿麵春風滴呢,咋忽的就哭起來了呢?
既聽了李招娃邊哭邊罵“我把你個沒良心的死鬼!”方知道是哭亡夫呢!
黃氏也一下子受了感染,覺得小姑子也是個命苦的人,本想勸起來,可是自己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鎖鎖兒和楓葉兒兩個沒爹的娃娃也抱著李氏的腿,娘兒仨哭做一團。
一時蒲蘆溝李家的人都過來了,自打本介去世,招娃也是第一次回到娘家,大家都紛紛勸住了。
李招娃抹乾眼淚,微笑著和娘家的親人問了好,寒暄拉扯了一番,紛紛散了,都說“來了多浪幾天,各家都轉轉,親房當家子也多呢!”
黃氏就和李招娃姊妹倆來到上房,脫了鞋,到了熱炕上,她嫂子喊來新娶來的兒媳婦子,吩咐快擀長飯去。
“多放些肉丁丁昂!”李招娃吩咐道,到自己娘家了,她也不見外。
那小媳婦子名叫碎翠兒,笑嘻嘻地說“知道了,娘娘!”說著就出去了。
老姊妹倆就開始坐在炕上說話兒。
李招娃開門見山,因說“丈夫死了,丈夫的兄弟到現在還沒瞅下個對象呢!”說著又眼淚汪汪滴!
“這有啥愁的!”黃氏趕緊寬慰,“現如今就在咱們當家子不管誰家的女子說一個去!”
黃氏又壓低嗓音,神秘兮兮滴說“找個本家的妹妹做妯娌,你將來也有個依靠!”
一下子說到李招娃的心坎兒上了。
姑嫂二人就把莊裡他們李家同輩裡和出了五服的待嫁的女子挨個兒的數羅了一遍。
“麥換兒找婆家了沒有撒?就剛才那個挑水的管我喊招娃姐姐的女子。”
“還沒呢,那女子心氣高者呢。說親的都踩斷門檻兒了。”她嫂子應付了一句。
李招娃又問:“也不知道今年多大了。”
“今年十六了!”黃氏冷冷地回答道。
因李招娃聽她嫂子說麥換兒心氣兒高,就陪笑道“這十六七歲的女子,就象蝴蝶兒到了園子裡,在麥穗兒上落一下,在蒲公英的苔苔上站一下的,一會兒又飛到了苜蓿花兒上了……,”李氏正在斟字酌句的說地起勁兒呢,被她嫂子一把打斷,接過話茬兒說“飛累了也就找個地兒臥下了。”
李招娃心想“又不是個牲口,怎麼就臥下了呢!”就笑了笑。
知道她嫂子不喜歡這個麥換兒。就再沒有往下說。
“還是灣灣底下永春爸爸家的訪訪兒好麼!也是咱們一個太爺的孫子,那麥換兒早都出五服了!和咱們隔心呢,將來成家了還不夠淘氣滴呢!”
訪訪兒和愛兒同歲,也十八歲了,和李招娃乃是一個太爺的孫子,嫡親的姐妹。
李招娃聽她嫂子說的有道理,就央求道“那嫂子你給說說去撒!這個大媒得你來保呢。”
黃氏竟滿口答應了。
因黃氏乃是黃家窪大戶黃金山的妹妹,娘家勢大,在蒲蘆溝李家頗有威信。
黃氏之所以痛快答應了,也是另有所圖。
前文所述的單汆兒姚葆藍是黃氏娘家的外甥。姚葆藍的母親是黃氏的親妹妹。姚葆藍看上了愛兒,就讓他母親央求他大姨娘給保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