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雲紀!
西瑞思沒說什麼,拉過一邊的椅子坐在了羅牧對麵,羅牧微微想了想,卻不知究竟應該從何處開始,羅牧思慮了片刻,伸手喚出了斬雲,灰灰似乎也聽到了羅牧的話,從羅牧胸口跳了出來,趴在了羅牧身邊,羅牧望著斬雲光潔黝黑的刀鞘,輕輕拂過筆直的刀脊,輕聲說道“快十年前,我被人挖掉了一隻眼睛,而後在我第一次隻用一隻眼睛看向的世界中,有一個女孩”
這好像是一場刻骨銘心的獨白,羅牧從見到繆雲第一麵開始,慢慢的敘述而出,記憶就像翻騰的海潮,羅牧卻將每一朵浪花都記憶的清清楚楚,羅牧似乎在演一場隻有一個人的話劇,而觀眾隻有西瑞思一人,兩人都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窗外第一縷陽光照在了西瑞斯的臉上,羅牧也終於說到了他和繆雲見的最後一麵,他的記憶裡,隻能看見繆雲再沒有回頭的背影和那被撕碎的照片。
“忘了我吧”
這句話幾乎每個夜晚都會出現在羅牧的夢裡,仿佛無窮無儘的夢魘般不停地重複著,羅牧卻也將他能把這句話蘊含的每一絲情感都體會的淋漓儘致歸功於此,但羅牧仍然無法完全理解繆雲當時的心境,那究竟是一種多麼大的勇氣,才能在拯救一個人後,讓他永遠的忘記自己,將自己所做過的一切都完全抹煞,羅牧也能咀嚼出這句話裡那深藏其中的絕望,繆雲很清楚,羅牧當時的記憶不過能維持七天,七天一過,任何人也沒有辦法繼續活在羅牧的腦海中。
這一夜羅牧仿佛將他與繆雲曾經一同走過的歲月重新又走了一次,晨曦之中,他望著斬雲,似乎能看見刀中那女孩沉睡的樣子,那溫柔而豔麗的側臉曾經與他一同經曆過無數個日日夜夜。
西瑞思不知何時早已無聲的淚流滿麵,淚珠仿佛斷了線一般從她的臉頰上劃過,西瑞思無論怎麼抹去都根本控製不住,羅牧沒出聲,抬起頭望向西瑞思,西瑞思淚眼朦朧之中,死死的咬住嘴唇,站起了身,眼淚從她臉上滑落而下,在陽光之中帶起了一道光彩絢麗的軌跡,西瑞思哽咽的望向羅牧,輕聲說道“對不起”而後再沒言語,西瑞思就跑出了羅牧的房間,這也是羅牧第一次聽到西瑞思如此用力的關上了他的房門。
灰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西瑞思關門的巨大聲音嚇得灰灰猛地一抖,而後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似乎有些不滿,它晃了晃腦袋便又鑽回了羅牧懷裡,羅牧望著房門輕輕歎了一口氣,他對於感情真的毫無經驗,和西瑞思講述自己和繆雲的過往也實屬無奈之舉,羅牧心下隻希望西瑞思能夠知難而退吧。
羅牧起來略微收拾了一下,早餐也沒見到西瑞思的身影,今天上午諾格瑞斯有著統一安排的課程,吃過飯,羅牧三人便踏上了趕路上課的旅程,肖恩看起來一副委頓的樣子,昨晚也不知道他寫完了沒有,肖恩盯著一副黑眼圈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古頭簡直不是人,我昨晚被他拎走的一路上都在說我要抄書我要抄書!他根本不管不顧,去了石灰街就指揮我拎這拎那!我的天呐!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他媽一腳”
肖恩惡狠狠的吐槽一番後似乎精神都好了一些,問道“誒對了,今天上午什麼課?”秋自然是不可能回答他的,肖恩也自覺地望向了羅牧,羅牧回答道“近紀元人類曆史”肖恩頓時慘嚎一聲,大叫道“我的天呐!就是那個又磨嘰又不讓人睡覺的課嗎!蒼天呐!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要退學!我還是回家打獵吧!”秋剛一聽到肖恩的大叫就被吵得皺了皺眉,微微側過頭冷冰冰的說道“說到做到”
肖恩被秋的一句話懟的頓時啞口無言,難道他還真去退學不成?似乎諾格瑞斯的曆史上也很少有人會選擇主動退學,肖恩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不要做這個曆史的開拓者了,三人很快就來到了這節課的教室中,近紀元曆史課一向是在一間巨大的教室,近五百人同時上課,授課老師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但是卻沒有任何一位學生敢在他的課上睡覺,因為這位白發蒼蒼的老師是一位靈格大禦魂師!沒人知道他現在究竟已經修煉到了什麼程度,但是據說就連佩靈學院的院長大人都對這位老者以禮相待,不敢有絲毫怠慢。
所以彆看這位老者年事已高,靈識卻靈敏的可怕,他能夠同時監督教室中五百人的學習情況,這份對於精神力的把控程度簡直稱得上恐怖,一旦他發現有人睡覺,那人的腦海中就會頓時響起一陣據說極為恐怖的嘶嚎聲,羅牧雖然沒有經曆過,但是肖恩當時的麵目表情羅牧看的到是一清二楚,肖恩直到回到臨界山仍然一副神誌恍惚的樣子,自此之後,儘管肖恩上課睡覺的技術已經修煉到睜眼睡覺的爐火純青的地步,卻也再沒敢嘗試過在這節課睡覺。
教室呈環形,一排排的木質桌椅環形而上,羅牧三人來的比較晚,隻能坐在一個靠後的偏僻位置,這節課因為沒有人能夠睡覺,所以人們都瘋狂的向前幾排湧去,既然不能睡覺,那麼就儘力給老者留下些印象,這樣或許還能拯救一下自己慘淡的成績。
是的,諾格瑞斯也有期末考試這一項萬惡的項目,除了本學期上過的所有課程的檢驗測試之外,魂力修煉也被嚴格的監控著,而如果能在學期末獲得好成績,則有著很多福利政策相對應,最為吸引人的就是如果你能夠在期末考試的評比中獲得前幾名,就可以獲得重新挑選學院的機會!並且重新挑選的學院等級隻會比現在所在的學院等級高而不會低,並且針對學費也會有著相應減免,這是諾格瑞斯為所有學員敞開的一條明路,隻要你足夠努力,就自然會獲得相匹配的待遇。
自然相對應的,對於期末考試評測中倒數後幾名的同學將很有可能會麵對懲戒甚至是降低至下一等學院的可能,所以在每一次諾格瑞斯的期末考試之前,所有人都以渡劫一般的心態無比鄭重的麵對,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禦魂師生涯有著被迫學院降級這麼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過這個學期距離期末還有著近三個月的時間,同學們的心態還是比較平和的,這一節曆史課自然也沒有出現什麼彆開生麵的情況,一如既往的乾枯和漫長,一上午的大課一般在中間會有一次寶貴的休息時間,老者在台上剛宣布課間休息的時候,就有無數學生興奮的哀嚎著直接從教室裡仿佛解放一般衝了出去,肖恩則是直接雙眼一黑,一頭栽到了桌子上,羅牧也微微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秋則是仍舊一絲不苟的整理著剛才的筆記。
肖恩側過頭,把頭平著放在桌子上,望向秋,無力的說道“秋,你這麼努力想乾什麼,你是不是想拋棄我們去彆的學院?”秋頭都不抬的說道“暫時不會”肖恩仿佛如釋重負的哦了一聲,緊接著就問道“為什麼?”秋略微抬起了頭,似乎認真的想了想,片刻後回答道“沒有理由”說完秋微微掃了肖恩一眼,卻發現肖恩竟然已經睡著了,秋有些惱怒的挑了挑眉梢,但是最終還是壓抑下了一拳把肖恩打死的衝動,繼續整理筆記了。
羅牧看了眼肖恩,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因為本聒噪的碩大教室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邊的秋也停下了筆,皺著眉頭向前看去,本正在整理講義的老師居然被推在了一邊,也正是最前方講台上站著的那個人,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羅牧聽到身邊人的低聲私語“那是弗洛狄克?”旁邊的人一把捂住那人的嘴,驚恐而小聲的說道“你不想活了!你怎麼敢直呼他的名字!”
弗洛狄克一臉不耐煩地站在講台之上,一邊的老者氣的手似乎都有些抖了起來,他顫顫巍巍的舉起一隻手指指著弗洛狄克,卻遲遲說不出一句話,弗洛狄克餘光看到了老者的動作,竟然伸手直接把老者的手拍了下去,滿臉不在乎的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一分鐘就一分鐘!”弗洛狄克環顧了整個教室一周,但是人實在太多了,他一時也沒有找到,弗洛狄克雙手撐在講台上,大吼道“羅牧!”
頓時整個教室猛然一靜,甚至連低語聲都沒有了,睡覺的肖恩卻被這吼聲直接吵醒了,他根本沒聽清這巨大的聲音究竟是什麼,直接站了起來,大叫道“吵什麼吵!不知”可話還沒說完,他就看見了講台上正望著他的弗洛狄克,肖恩隻感覺一瞬間汗水就濕透了他的後背,肖恩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慢慢的坐了回去,碰了碰身邊的羅牧,小聲說道“我在做夢嗎?他他來乾什麼?”
羅牧撇撇嘴,說道“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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