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佛頭青(5)_暮雲碧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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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佛頭青(5)(1 / 2)

暮雲碧!

白衣雪信步找了一家酒肆,點了一盤熟牛肉,燙了一壺熱酒,自斟自飲起來。他本來酒量甚佳,孰料心中鬱結,愁城難解,一壺熱酒下肚,酒意便即上湧,竟有頭暈目眩之感。結過酒賬,打馬西行,走了約兩個時辰,轉過一處短鬆崗,眼前豁然開朗,一片莽蒼儘收眼底。極目望去,遠處的山峰連綿不絕,天空一碧如洗,白雲如絮,流轉得極快。

秋風拂麵,雲卷雲舒,白衣雪頓覺一身通泰,四肢舒坦,酒意已然去了大半,忍不住高聲吟道“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

背後忽然有人幽幽地道“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聲音雖低,卻婉轉悠揚,猶如林籟泉韻,說不出的好聽。

白衣雪遊目騁懷,方自暢快,聽聲音就在身後的不遠處,呆了一呆,轉過身來,隻見沈泠衫已坐起身來,臉上似笑非笑,一雙妙目凝視著自己。

白衣雪不知她何時竟然醒來,不禁喜形於色,躍身下馬,縱步來到馬車前,一把握住了沈泠衫的雙手,歡聲道“沈姑娘,你……你……終於醒過來啦。”

沈泠衫微微一怔,低聲道“我……我睡了很久了麼?”雙眸中滿是疑惑之色。

白衣雪笑道“也不是很久,姑娘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他見沈泠衫昏睡多時,此刻忽然醒轉,久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渾身輕快,大感開心,始覺自己手中握著的的一雙小手柔若無骨,臉上微微一紅,趕緊鬆開手來。

沈泠衫見他臉上滿是關切,眼中露出無儘的歡喜之色,心下一陣感動,輕聲道“多謝……白少俠。”

白衣雪凝神瞧去,沈泠衫臉上原先罩著的一層青氣已然淡去,但麵色慘白,明璨的雙眸也黯淡無光,形容十分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場,鼻子忍不住一酸,柔聲道“沈姑娘,你……你還記得我麼?”

沈泠衫側頭看了他半晌,緩緩低下頭去。白衣雪瞧不見她麵色如何,隻見長而微卷的睫毛上下翕動,似是若有所思。過了片刻,沈泠衫抬起頭來,展顏一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名字是……白衣雪吧?”

白衣雪長籲一口氣,施禮說道“雪山歲寒山莊白衣雪,草字暮鹽,在此見過沈姑娘。”心中喜不自禁“沈姑娘神誌尚清,如此看來,芝露霜華回天丹雖解不了佛頭青之毒,卻也頗見功效。若她一直昏迷不醒,還真不知如何是好。隻要她神誌清醒,此去唐家堡問藥求醫,當可免去不少周章。”

沈泠衫道“白少俠,我……怎麼會在這兒?我……我們這是要去往哪裡?我……我爹爹呢?”她一連三問,猶如三塊鐵錘,重重捶在了白衣雪的心頭。他呐呐地道“沈姑娘,你先彆急,這些天發生的事,一言難儘,容我慢慢向姑娘道來。”

白衣雪從馬車上取了一塊綿軟的墊褥,鋪在了山路旁的草地上,沈泠衫緩緩下了馬車,在墊褥上坐了下來。白衣雪盤膝坐到了她的麵前,將自己奉師命南下,途中如何假扮鄉下少年,沈泠衫如何受傷,自己又如何受沈重之托送她去唐家堡求解藥等情,一一說了。其中沈重傷重不治一節,自是不提,隻說沈重留在沙湖山莊養傷,等到求得了唐門的解藥,日後父女自當重逢團聚。

待得白衣雪說完,沈泠衫一雙妙目呆呆地望著他,臉上瞧不出是悲是喜,隻是默然不語。白衣雪尋思“她一位小姑娘家,陡遘此等驚天變故,自是一時難以接受,可憐她尚且不知愛她疼她的爹爹已經死了,如若知曉,真不知該如何承受?”心中暗自歎息“她身子羸弱,定然經不起任何的打擊。沈神醫離世,還是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告知於她吧。”

秋風瑟瑟,二人對坐無言。突然間,頭頂的天空中“嘎”、“嘎”聲響,二人抬頭望去,一群大雁正排成“人”字形向南而飛。雁陣漸飛漸遠,在遠處天空中留下些許模糊的黑點。

白衣雪抬頭看著雁陣遠去,不由發起呆來,心想“大雁南飛,路途雖是遙遠,卻歸途可期。等到明年大雁飛回來的時候,不知我是否可以同它們一道北歸?”?正自出神,身旁的沈泠衫忽地細聲說道“白少俠,我……我想瞧瞧我爹爹去。”

白衣雪心頭一震,好在他早已料到沈泠衫會有如此一問,說道“沈姑娘,‘少俠’二字實不敢當。沈神醫在沐莊主那裡很好,你不要擔心。沐莊主是麵冷心熱之人,他不惜耗費自己三年的真氣,將你爹爹體內的毒素悉數逼出,神醫自己又服了創傷靈藥,隻需在山莊中靜養些時日,便可康愈。”

沈泠衫聽他說得如此自然,又素知沐滄溟神通廣大,竟將心中疑慮打消大半,暗想“沐滄溟為人清高,性情孤傲,爹爹和他住得很近,這些年二人也沒什麼交往。沐滄溟肯耗費三年的內力,為爹爹治傷,不用說定是他從旁鼎力相助。”想到此處,她盈盈站起,斂衽拜倒,道“白君救命之恩,小女子永世難忘!”

白衣雪趕緊站起身來,強笑道“不敢,不敢!日後見到沐先生,你該當麵謝他才是。”他臉上歡笑,心中卻歉疚不安至極,但覺如此刻意隱瞞沈重離世,實屬罪大彌天。他輕輕咳嗽一聲,從懷中將“芝露霜華回天丹”的白色小瓶取出來,遞與沈泠衫,說道“沈姑娘,你中了唐門佛頭青之毒,眼下最要緊的是咱們儘快趕到唐家堡,求得解藥。沈神醫交待說,芝露霜華回天丹你須日服一粒,可保身體無甚大礙。”想起懷中的那本《橘杏鉤玄》,尋思“《橘杏鉤玄》還是等待日後再交還於她,沈姑娘冰雪聰明,此刻若是給她,隻怕引她起疑。”

沈泠衫低聲道“多謝。”她得知沈重性命無虞,心情大好,一張俏臉本來十分憔悴,瞬時變得神采奕奕起來,然而轉年間想到自己身中佛頭青,生死難料,求藥之路亦渺茫而不可期,猛然間身子顫抖了幾下,麵頰霎時又變得慘白,眼眶中更是珠淚瑩然。

白衣雪自幼和師父生活在一起,何曾見過這等忽笑忽惱、又喜又嗔的小兒女情態?沈泠衫雙肩瘦削,秋風吹拂下雲鬢散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安撫她,卻終覺唐突,手臂就似重逾千斤,無論如何也伸不出去,想出言安慰幾句,又無從開口,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好呆呆地望著她,心中在想,女孩子笑起來那麼好看,為什麼哭起來,竟也彆有動人之處?

二人重又坐下。沈泠衫幽幽地道“白君,你是因……因我之故才趕去唐家堡,我真不知……該如何謝你才好。”

白衣雪笑道“沈姑娘,你彆這麼說,其實我也存有私心。川府之國,鐘靈毓秀,景致極佳,遺憾的是竟未去過,正好借此機會遊曆一番,也了卻我多年的心願。”心想“就衝著唐滯欲對我下手毒害之時,你不顧自己的安危,開口勸止煞星的情分,我無論如何也要救你一救。”沈泠衫明白遊玩不過是他的托辭,半晌不語,低頭呆呆地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白衣雪道“沈姑娘,你吉人天相,此去路途雖遠,咱們定能順利求得解藥,早踏歸途。”

沈泠衫知他在寬慰自己,輕輕歎了一口氣,依然默然不語。白衣雪也不再言語,順手拔了幾根小草,將草根外皮剝去,露出白色的內莖,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過了良久,沈泠衫腹中忽然“咕”、“咕”幾聲,不由得俏臉一紅,低聲道“我……我餓了。”

其時落日銜山,綺霞漫天,將天空映照得一片火紅,遠處山腳下的幾戶農家,炊煙嫋嫋,正在生火做飯。

白衣雪輕拍一下自己的麵頰,站起身來,笑道“該死,該死,我也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咱們這就吃飯去。”

駕車向西北行了約半個時辰,來到一處叫鬆煙的集鎮,二人找了一家客棧安頓下來。白衣雪問了沈泠衫,說是二陳湯有提神理氣之效,便去街上買了來。他又囑咐店家小二,在廚下熬了一鍋白粥,沈泠衫昏睡多時,腹中早已饑腸轆轆,佐以幾碟小菜,這一餐竟是吃得十分香甜。一夜無話。

白衣雪次日睜眼醒來,已是紅日滿窗。他來到沈泠衫的客房門口,豈料連喊了幾聲,屋內卻無人應答。正自驚惶之際,店小二聞聲趕來,笑道“客官,姑娘剛剛出門去了。”

白衣雪聽了,放下心來,回到自己房中,盤膝坐到床上,運了一會功,忽聽門外店小二高聲喊道“姑娘,您回來了。”沈泠衫“嗯”了一聲,從外歸來。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小二前來敲門,招呼住店的客人前去吃早飯。白衣雪踱步來到前堂,不一會就見沈泠衫煙視媚行,走了進來,坐在了桌邊。她昨日頗顯憔悴,此際略施粉黛,一張臉清麗照人。

白衣雪不由一呆,尋思“一大早出門,原來是去買女孩子家的用物。”笑道“沈姑娘早,昨晚睡得好麼?”

沈泠衫淡淡一笑,道“嗯,挺好的。”心想“昨夜枕冷衾寒,一夜難眠,你哪裡能知曉我受的罪呢?”

原來佛頭青名列唐門頂級毒物,確是霸道異常。沈泠衫雖在睡前服咽了芝露霜華回天丹,前半夜還迷迷瞪瞪的,小睡了一會,到了後半夜毒性複發,全身猶如墮入冰窟中一般,冷顫不已,自此再也未曾合眼。眼見窗外透出曙色,她索性起床,去市井上買了唇脂、胭脂、玉女桃花粉、眉墨等物,一來女孩子愛美,天性使然,二來她也著實不願讓白衣雪瞧見自己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多生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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