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聽見這脆生生的罵聲,微微一愣,在場的北境貴族也都被突兀響起的,赤裸裸的罵聲給弄得一呆。
眾人的視線中。
隻見萊安娜·莫爾蒙叉腰而起,表情霸道,嘴角帶著不屑與譏嘲。
洛克伯爵氣的漲紅了臉,舉起枯枝般的手指,蠕動著的嘴唇,半晌才硬生生的吐出一句話,“莫爾蒙家的小姑娘,你罵誰?”
萊安娜依舊霸氣十足,死死的盯著洛克伯爵蒼老的臉孔,一字一頓的罵道:“我罵你,老禿頭。”
“你…”洛克伯爵支吾了好半晌,也不知道如何對一個十來歲的女娃反唇相譏,老頭子轉頭扭向林恩,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色,“守護大人,這是您的賓主之禮嗎?”
林恩正暗自心爽,聞言挑挑眉,“老頭,你是在教我做事?”
小熊女身邊的小安柏也昂著一張棕色的小臉,看著身邊一臉怒容的萊安娜,眼睛裡閃著光。
伸手用剛剛抓過羊皮油膩的手,抓了抓一頭絲一般濃密的毛發,低聲問身邊一個老當益壯的安柏家族侍衛道:“萊安娜姐姐為什麼要罵那個老頭?”
侍衛瞅了瞅場中尷尬的氛圍,低聲附著在小安柏的耳邊輕聲道:“因為守護大人幫她母親與姐姐報了孿河城之仇,親手處死了佛雷一族,咱們北境人向來感恩。”
小安柏聞言臉色紅彤彤的,嘴中喃喃道:“我的伯父大瓊恩·安柏和我堂哥小瓊恩·安柏,也死在了孿河城。”
接著,小安柏也豁然站起身,一腳踩上椅子,昂首直指洛克老伯爵那張沒頭發的大臉,大咧咧道:“聽著,現在我也代表安柏家族罵你,老禿頭。”
被兩個差了輩分的小輩貴族當著北境眾封臣的麵,指著鼻子罵,洛克家族一眾人臉上都難看到了極點。
可是,這裡可是白港城。
林恩·羅斯柴爾德的封臣大會,洛克伯爵也不敢在這裡過於放肆,他敢公開提議與鹿家結盟,還可以說是為了北境之地的利益考慮,饒是林恩不爽,也不會當場拿他如何。
可是要是敢在宴會中肆意妄為,林恩就有借口整治他們,北境領主向來極為重視賓客禮儀,賓客賓客,先有主人的權利,才有賓客的權利。
作為主人林恩有權利對出言不遜的小熊女和小安柏出言訓斥,可是洛克伯爵卻不敢在林恩的地盤,不多嗬斥什麼。
頂多回罵一句,可是與那個才8歲大的安柏家族黃口小兒對罵,這又有什麼用呢?
罵贏了也不會獲得榮耀,傳出去丟人的依舊是他自己。
可現在,作為主人的林恩壓根沒有嗬斥的意思。
看熱鬨的北境貴族們也都眼觀鼻子鼻觀心,大家都明白心知肚明,這洛克家族的恐怕已經與羅斯柴爾德家族結上梁子了,這種情況可沒人願摻和進去。
正在洛克伯爵神色不定,他的女婿,深林堡男爵準備出聲勸解的時候。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山呼海嘯的呐喊聲。
一二一,一二一。
一支排列整齊,嘴中喊著奇怪口號的軍隊出現在遠處的長街上。
所有人側過臉去,這才想起來,羅斯柴爾德的出征儀式還在進行中。
重甲騎兵團已經消失在長街的儘頭。
前麵又出現了一支出征軍團。
在眾人的腦海中,以為會出現一支整齊的重甲步兵團,畢竟上一次鷹獅軍團與波頓家族決戰的戰役,就是一支重甲騎兵團與一支重甲步兵團表現最為驚人。
鷹獅軍團手裡最強的兩支軍團拿出來亮相,讓北境貴族們見識一下,以壯北境守護林恩的氣勢,也是應有之意。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的是多少離譜。
遠處隱隱傳來的口號聲間隙中,依舊是沉悶的馬蹄踩踏聲。
又是一支騎兵?
眾人帶著疑色望去。
頓時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禁色變,出現的軍隊不是步兵,而是一支盔甲顏色鮮豔的新式騎兵團。
騎兵團緩緩從遠處行來,依舊是整齊劃一,軍容齊整,不過大不一樣的是,這些騎兵上下的全套鋼板質地盔甲。
擁有護臉鐵罩的頭盔,精致胸甲,華麗的裙甲,甚至手腿護甲也是應有儘有。
騎兵身上,戰馬身上甲胄披掛完整,而且那些甲胄一看就是製造的十分精良,亮鋥鋥的板甲通體泛著金屬光亮。
一個貴族率先訝然喊道:“難道,又是一支重騎兵團嗎!”
“看起來好像是的,”一個附和道:“不過,這銀白與藍色相間的漂亮塗裝,比重騎兵渾身灰黑的鐵甲看起來可精神許多啊,而且似乎彆有意味啊。”
又一個對騎兵素有研究的領主,忍不住指著迎麵而來的騎兵團說:“奇怪啊,走在前排的藍白騎兵清一色全是執旗手,緊隨的舉著碩大騎槍的騎槍隊,則渾身上下塗裝著黃黑兩色,還有……
咦!怎麼?
騎槍上還掛著小型鷹獅旗幟,那麼大的騎槍都可以單手而握,這些士兵的體格可不一般呐。”
低低的驚疑聲在北境封臣中蔓延開了,一個個的都難掩心中震撼,伸頭眺望。
馬上有深通兵事的貴族,發現其中的蹊蹺,他呼了口氣沉聲道:“不是重騎,這些騎兵的盔甲比重騎兵輕薄許多,雖然渾身武裝到了牙齒,但是看起來就比重騎兵輕便許多,你們聽…馬蹄聲如此清脆,恐怕比輕騎也重不了多少。”
所有人聞言都為之一怔。
旋即,不少明悟過來的北境貴族們臉上都泛潮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