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珠欲泣恰逢君!
玄珠醒來時,望見白玄帝君正伏在身旁合眼睡著。
白玄帝君又恢複了原來明豔的麵容。玄珠原以為神仙的外貌都是一成不變的,畢竟白玄帝君這樣的老神仙到如今都還是一副鮮衣怒馬的少年模樣。可眼前的白玄帝君顯然是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自己是躺了多少日了,讓他這般勞累。
白玄帝君一直覺淺,睜開眼睛時剛好撞見玄珠盯著自己。他心中大喜,長眉一挑,嘴上又開始說起俏皮話“小玄珠終究是喜歡我這紮眼皮囊的。多日未見,竟這般想念,似要將我盯穿了。”
玄珠並未向從前那般馬上避開或是剜上一眼,依舊直直看著。“白華,我做了一個夢。”
白玄帝君心中一顫。想來是個好夢,未有逼她,便叫白華了。“小玄珠可是夢到本君了?想來是個美夢。”
玄珠搖頭“不是。”
白華帝君忙問道“不是夢見我,還是不是個好夢?”
玄珠籲一口氣,眼角有些濕潤“都不是。夢見一個女子叫做雪青。一起長大的白哥哥和玄哥哥與她一同到了忘川河畔,便叫她渡到凡間去。他們說恩人女媧有要事相托,他們要去妖界,很快便回。讓她先去凡間安心等著。
她想著凡間這般大,若是哥哥們找不到可是要著急的,便日日在忘川邊上等著。忘川的怨靈孤魂終究是嚇人了些,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忘川也讓人無邊絕望。她便賭氣起來九九歸元一。隻等九千九百九十九日,多一日她都是要埋怨哥哥們的。
可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日後忘川依舊是望不到邊際的黑暗。她喚了一聲,連回音都被吞沒了。她想著許是忘川太大了,哥哥們回來總是要些時日的。便決定再等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日,多一日都是要埋怨哥哥們的。
可惜已經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九千九百九十九日了,元一都該歸了元一,忘川還是原來的忘川,一絲未增,一絲未減。
她又想再細細找找,許是忘川太大,渡船太小。可是還未細找,被人從身後一推,掉入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之中。”
夢講完了,九元殿的地上也覆了一層雪青玄珠花瓣。
白玄帝君對這些花瓣終究是沒有抵抗力的,不知是因為這顏色太過清麗,還是因為這泡的茶太過清冽。或許是時候也講講雪青女子的事了。可是看到玄珠眼角的花瓣時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小玄珠這般恩怨分明,睚眥必報的。若是知道了,又日日想著要殺自己,可惜終究是殺不了的,徒增哀傷罷了。
白玄帝君思忖片刻,指尖柔風化雨,將玄珠眼角餘淚拭去,安撫道“彆怕。雖說是你的夢,終究是彆人的故事。”
玄珠溫順點頭,忽又咧嘴一笑“不怕,醒來時看見白華一直在身旁陪著,便不再怕了。”
身旁的白玄帝君半斂著華光,想要客串一番人間的螢火。不過終究有些奪目,倒像鳳皇穀的五色螢火。是了,鳳皇穀也不知如何了。“白華,鳳皇穀可還好?”
白玄帝君將玄珠身上的彩雲流錦被掖了掖,才緩緩道“還好。太子繼了帝位,也算兢兢業業。鬼霧的真身桔梗花樹被我提前用燼怨翎定住,並未逃竄出去,被泠心悉數淨化了。小玄珠睡去的這兩百年間,人間也未再出現鬼霧了。”
“兩百年?白華莫要誆我。”玄珠驚得往後縮了縮。
“本君誆你作甚?於本君而言又有什麼好處?”白玄帝君故意靠近幾分。
玄珠細想自己於白玄帝君而言不過一碗花茶的價值,他若要喝也是立刻就要泡給他喝的,確實再無其他好處可言。“確實,玄珠確實沒什麼可以給的了。”
白玄帝君眸光流轉,把玄珠從角落拉出,又將錦被蓋好,拂了拂褶皺道“小玄珠且再安心修養,不必介懷其他。本君想要的,你終有一日會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