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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行路難(三)(1 / 2)

仙魔長生圖!

在某些人看來,即便日月星辰遠比“天殤”更加古老且有用得多,可這種東升西落,陰晴圓缺,古老得無異於真理的天象,總給人一種時隱時現,躲躲閃閃的不可靠的感覺。於是,不知在曆史的哪一個拐點上,便被人們從心中至高的地位陡然掀落。

也不知是誰,在什麼時候,第一個發出這樣的言論你們抬頭看看,無論晝夜或晴雨,它永遠在那裡,隻要你沒瞎了雙眼!

的確。即便這則聲明過於魯莽,極具令人不安的煽動性,甚至使人嗅出某種暗藏著陰謀的氣味,但沒人能否認這鐵一般的事實。

無論何時,“天殤”都高掛穹頂,隨著每日時辰的更迭,永無止息的變換著迷離光輝。多少文人騷客為它吟詩作賦,多少善男信女向它禱告祈求。而它,亦自神秘且冷漠地俯視萬物蒼生的生死榮辱,從不閉目。透過它撲朔迷離的神色,人們時而察覺到上蒼對人世的捉弄或憐憫。逐漸的,很多人拋棄對日月星辰的信仰,轉投“天殤”麾下,侍奉為真主神明,對其頂禮膜拜。

出於對生死的憂慮,黃橙一夜未眠,儘管他整晚都緊閉雙眼,可安然的睡夢卻始終將他拒之門外。此刻,他正頭昏腦脹的坐在“三君廟”廟門的門檻上,望著從房簷上連珠墜落的雨滴。雨勢正猛,前方一片挺拔的杉樹如青鋒碧影一般,截斷了迷蒙灰暗的遠空。一條渾濁的土路,從模糊的林間儘頭鋪陳而來,與幾步外的白石階梯在雨中喧嘩接壤。

已是過了中旬的九月,秋陰的寒意混合著雨聲悄然襲來,使黃橙在不經意間,忍不住裹緊衣裳,環抱雙臂。但真正讓他膽顫心驚,遍體生寒的,卻是那未卜當中隨時可能兌現的殺機。

忽然,身後廟宇內傳來一陣驚耳的響動,黃橙略微緊張的轉身望去,隻見衙役費正踩著“真陽神君”的大腿根,十分費勁的將一條木頭胳膊從端坐的神像肩頭卸了下來,再看分坐兩側的“玄陰神君”和“極光神君”,早已是缺胳膊少腿,威嚴掃地,儼然一副身殘誌堅的倔強模樣。同時,衙役袁正跳著腳,把一扇剛從牆壁上掰下來的木窗窗框踏成了便於燃燒的條狀。

看來,這座殘破荒廢的廟宇,已無法憑借其自身的神性,鎮服威懾打此經過的行人腳夫,使他們不敢在“舊神”的鼻子底下,肆意破壞這已然衰敗的神邸。

跟許多人一樣,兩衙役打小便到“天殤”廟內焚香燃燭,向“五色玄女”祈求福祉或安撫亡靈。照他們自己的話說神明這東西,也講究個年輕力壯,後來居上!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座衰敗的“三君廟”,無疑正是其自身所代表的神格被迫跌落於世的一個縮影。

據傳言,如今北雲境內幾乎無人再信奉“舊神”,不過與之一江之隔的南沙國,依舊遵奉日月星辰,參拜三君。

“小兄弟,過來向火!”片刻功夫,兩人便用“舊神”的“肢體”和“家當”生起了一堆旺盛的火焰。

“謝謝叔。”黃橙進屋,挨著二人坐下,說說笑笑。毛驢被拴在陳舊卻依然堅固的堂柱上,正安詳的聆聽三人瑣碎但頗有趣味的話語。黃橙儘管明知二人佛口蛇心,但圖窮匕見之前,他可不想先亂了分寸,失了精明。

廟宇內蛛網盤結,遍布塵垢,稻草零零散散撒了一地,佛龕香案什麼的也早不見了蹤影。“這廟荒多久了?咋比我都窮!”黃橙略微驚訝的問道。

“得有個百八十年。”衙役費答,“這條路,我十幾年裡走了不下數十回,沒少到這歇息。頭一回是啥樣,現在還是啥樣!”

“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夥都拜玄女去了,誰還來孝敬他們哥仨呢!”衙役袁道,“若不是為了差事,估計這輩子,我跟他們哥仨都碰不上一回。”

“這廟夠氣派的,瞧他們仨那尺寸,比門都大,也不知道當初怎麼擱進來的。”黃橙讚歎。

“我聽一些上年歲的老人說,他們小時候,這廟的香火那叫一個旺。”衙役費道,“一到六月十九正日子,來的香客海了去了,前不見頭後不見尾,比這林子裡的樹都多。好家夥,升起來那股青煙,能冒一天一夜不散!二三十裡地外都能瞧見!”

經衙役費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即便當中參雜了一些他妄加的演繹,黃橙依然不難想象,當年此處所發生的一樁樁盛景繁況。

隨後,兩衙役就此延展開去,雞一嘴鴨一嘴,聊了許多老事軼聞。黃橙聽得津津有味,一時間,就連勾掛於三人中那秘而不宣的殺意,竟也莫名其妙的變得摸棱兩可起來。直到三人發現不知何時,外麵已是一片晴朗,兩衙役才散了話題,互打眼色,露出了一副圖謀不軌的默契。

二人起身催行的刹那,屋外陽光驟然照亮了黃橙心中的不安。他知道,蒼天既散去了烏雲寒雨,也昭示了自己的死亡。當杵著棗樹叉走出房簷,步入晴光之中時,他頭一回覺得,本該溫暖的陽光,竟如此寒徹毛骨。

三人一驢走在泥濘土道上,朝著寧謐的水杉森林蹣跚前行,每一腳下去,都能清晰感覺出泥土的細潤與絲滑。

森林中,除了三人腳下嘰裡咕嚕的踩踏聲外,蟲鳴鳥叫或者一些不明動向的聲響,正以駁雜的韻律,持續不斷的朝三人攏來。陽光肆意穿透樹隙,以如遭肢解般的散碎姿態,灑落於林間,將雨後的水杉們映襯得格外蒼翠欲滴,仿佛那股碧綠的通透勁兒,是源自杉樹本身的孕育,而非受顧於陽光的普照或雨水的滋養。

林中莫測的氛圍,讓人隱隱有種不安,好像必須說點什麼,才不會被沉默壓抑住心氣兒。

“老費,前年夜裡那場洪水,還記得吧!”一邊看著路麵,衙役袁一邊道。

“咋不記得,當時正摟著婆娘睡覺呢,背麵忽然涼颼颼的,撐起來一瞧,水汪汪,以為自己尿了一屋。”衙役費回憶道,“忙反應過來,一巴掌把婆娘扇醒,才逃了條命。

“你們家地勢高,否則就去了。”衙役袁道,“我家在坡腳,頭幾天婆娘犯賤,吃我一頓拳頭,哭著跑娘家去了。夜裡,水嘩啦一過,我跟著房子飄出去老遠,仗著水性不錯,沒被浪給埋了,最後拽住塊老樺木根子,才遊到岸上,要不然,我早沒了。”

“是呀,活著的,都不容易,”衙役費歎道,“說自己沒啥本事吧,一到要命的節骨眼,嘿!都他媽七十二變,各顯神通!

“嗐,急眼了唄!”衙役袁道,“過後一想啊,自己還真是摸不透自己。”

前方視線抬高,山路蜿蜒向上,兩側杉樹慢慢變得稀疏起來,陽光愈加充沛。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黃橙一聲不吭,幾乎沒聽見他倆說什麼。他隻知道,每多走一步,自己的活路就少一步。

之後,山路逐漸下行,三人緩緩步出樹林,靠近山側。隨著路線向右彎曲,前方山坳現出一灣水塘。說起來是個塘,可剛下過雨,水正肥,跟個湖相似。

“終於到六根塘了!”衙役袁鬆了口氣,“咱腳下加緊,下午到白馬鎮,喝幾杯‘馬尿黃’去。”

“是得來幾杯。”說完,衙役費摸了摸包袱皮,感覺手裡挺硬,心裡既踏實,又興奮。

太陽忽然躲進雲層,天一下變得陰晦起來。

行至山坳處,黃橙禁不住向下探頭,隻見此處高低約五六丈,下方水麵碧沉沉的,跟張大嘴相似,好像啥都能咽下去。

“瞧,那是啥?”

身後,衙役袁一聲大喊,黃橙朝所指的地方望去,可望了半天,除去一塘子水,啥也沒瞧出來。“什麼東西?在哪呢”黃橙問道。

衙役費也跟著叫嚷“那!不就在那嗎!”

為了看清楚些,黃橙往山邊上湊了湊,探出半個身去。“哪呢?”

“這呢!”

身後一聲答應,黃橙臉還沒轉過來,屁股上就挨了一腳,跟著,頭朝下就栽了下去。人在半空,心裡說話好啊,防了半天,全擱這兒了。

咚一聲,隻見水麵一翻,砸出好大一朵浪花來,波浪接連拍打山岩,再一瞧,人卻是沒了。

兩人站在山道上朝下望了半天,直到水麵愈趨平緩,仍沒見到黃橙冒上來撲騰兩下,便覺得有些奇怪。

“這就沉下去呢?”衙役費問。

“不應該啊,按說,即便旱鴨子也該翻兩下才對,怎麼一下去就沒影了呢?”衙役袁同樣不解。

往前湊了湊,略微估計一下高度。“該不會是叫水拍暈了吧?”衙役費道,“瞧剛才那浪,多大,恐怕是爬著拍上去的。”

衙役袁眼珠轉了轉,心頭一緊,問道“你說,他會水嗎?”

聞言,衙役費也是一愣。“不好說。”

“走,咱到下麵瞧瞧。”衙役袁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兩人順著山路來到水塘邊上,看了半天,仍然沒見個人影。

“老袁,我看八九是到底了。”衙役費略顯肯定的說。

衙役袁擰著眉毛瞅半天,沒說話。最後,也覺得多半是沉水底下了。“咱走?”

“我看差不多。”衙役費答。

作下決定,兩人互相遞個眼色,便離開了水塘邊。

就在二人離開沒一會兒,水麵微微一翻,慢慢冒出個頭來。接著,那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顯出麵目,不是黃橙是誰。

陽光已然穿雲出征,天地之間一片燦爛。

忙著呼了幾口氣,黃橙漸漸緩過勁兒來。死裡逃生,心中欣喜之餘,亦是陣陣後怕。心說,要是自己不會水,這會兒估計都喝飽了;或者,對方若是用刀棒,自己也肯定早交待了。

等上了岸,黃橙往地上一躺,看著藍天無邊闊,白雲自在飛,心說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總算我黃橙命不該絕,大難之後必有後福啊!

正這麼想著,忽然眼前一暗,閃出兩人來,看著自己一個勁兒陰森森的發冷笑。不是彆人,正是袁、費二衙役。

黃橙一驚,立馬從地上蹦起來,看向二人,心說“媽的媽我的姥姥,咋還耍回馬槍呢!”

“好小子,想瞞天過海啊你!”衙役袁道,“要不是咱多個心眼,還真叫你小子脫了劫。”

“大叔,您行行好,放了我吧!”黃橙跪地上給兩人磕頭,“我到同州估計也活不了多久,空勞您二位一番手腳,何必呢?”

衙役袁嘿嘿一樂,道“既然活不長,咱們算結個鬼緣,早點送你上路,興許投戶好人家,下輩子當個少爺。”

旁邊的衙役費也開口道“你可彆怪我哥倆心狠手辣,要怪就怪歐陽霸,是他讓我們這麼做的。”說著舉起了水火無情棍。“到了閻王麵前,可記住了,是歐陽霸!”說完,一棍揮了下去。

眼看棍子掛定風聲就到了,黃橙也是害怕,一個機靈勁兒,橫著身子朝旁邊一滾,咕嚕嚕,翻出去幾步,堪堪躲過殺生大棒。

不敢多想,爬起來,瘸著腿一邊跑一邊哭,嘴裡頭喊救命,可這荒郊野外,誰能聽見呢。

兩衙役也不緊追,就在後麵扛著大棒跟隨,一邊一個,趕鴨子似的,就把黃橙趕到了林子裡麵。

這林子叫野豬林,曆來有些山貓野獸出沒,時常傷及過路的行人。

眼看走得差不多了,周圍樹啊草啊十分茂盛,正合適。於是,一前一後截住黃橙。

衙役袁把棍子往地上一杵,道“小兄弟,彆怕,跟你說,這事一眨眼就過去了,保證不叫你受罪。”

“唉……你說你得罪誰不好,非得罪歐陽霸。”衙役費也是一臉無奈。

“叔,你就可憐……”

“打住打住,都這時候了,你就認命吧!”

“來來來,跪好,對對對。”兩人教黃橙跪恰當了,好動手。“你要害怕就把眼睛閉上。”

“閉上更怕了!”黃橙哭著說。

“那就唱個曲兒,一唱曲兒,膽就大了。”衙役費獻上妙策。

“我不會呀!“

“不會?沒事,我來帶你,我唱一句,你唱一句。”言罷,衙役費開口唱道,“妹妹你來看我……唱!”

黃橙哭著鼻子唱“妹妹你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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