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江山!
夜半,陸錦畫磨磨蹭蹭過來。
到底是心虛的。
來的路上葉問水已將話說得十分直白,連師父都顫顫巍巍的事,那定然是天大的事。所以不管陸錦畫是真心還是假意,尊主未醒之前,她決不能離開玄金樓半步。
認栽地拽緊包袱,她歎了口氣,朝裡臥走去。
待看到床前地上放著一個銅盆,銅盆裡儘是臟汙的血,她頓時心頭一顫。
她以為葉問水說秦翊吐血不斷,氣若遊絲,都是在誇大其詞,要故意誆她過來……
“咳咳……”又是一陣咳嗽。
拾柒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傾身,對準銅盆,大口的血從他嘴裡嘔出。
慘白的臉色暗淡的唇。哪裡還有昔日神采飛揚的模樣?
十指一根一根往包袱裡扣緊,她死死抿著唇角,不知所措。
察覺到有彆樣目光從簾畔望來,拾柒敏銳抬頭。待發現是陸錦畫,免不得狠狠瞪她。
被那樣的眼神瞪著。陸錦畫跑散的神思驟然歸攏,臉色瞬間沉著,麻利放下手中包袱,走到崔浩渺身邊細細問秦翊的情況。
待得知他這般真是赤沙蝙蝠所致,陸錦畫用力咬住下唇,渾身忍不住發抖。
是他救了她的命。
否則此時重傷瀕死的,便是她陸錦畫。
崔浩渺已經布置妥當,陸錦畫能做之事寥寥。抓藥配藥煎藥她都插不上手,扭頭看秦翊床前隻有拾柒伺候,而拾柒那一身黑衣幾處濕潤。明顯不慎沾染了他的血跡。她掐著指尖過去,小聲道“我來吧。”
拾柒沒有說話。
以為他默許,陸錦畫伸手過去,剛要碰到秦翊的身體,拾柒卻側身避開了她。
“不敢勞您大駕。”
陸錦畫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紮,她儘量抑製自己的情緒,再次道“……讓我來。”
拾柒闔目。
要是他沒記錯,這女人巴不得讓主子死。如今主子正是最脆弱的時候,要是把主子交給她,這女人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眼睜睜看著,那主子這條命也就去了。
正想再說一句重話,未曾料到秦翊竟然微微睜開了眼睛。
依稀看到陸錦畫朦朧的影子近在咫尺,他不自覺彎了彎唇角。不確定是真實還是幻影,他仍舊為此高興,費力抬起手想要抓住她。
……夠到了一點溫涼。
手被秦翊拽住,陸錦畫呼吸一滯,心裡酸得難受。
見主子都這模樣了還是想著她念著她,拾柒無奈歎了口氣,扶住秦翊起身,讓開了位置。
臨走前拾柒又糾結是否要威脅那女人兩句,頗是不放心地回頭,卻看到瘦小的她緊緊抱著秦翊,身子像蝦似的弓起,臉埋在他的肩窩裡,不住地顫抖。
……
秦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是支離破碎的片段。
他身在火海,迷茫地捧著那本被撕成兩半的《國論》。
四周溫度愈發滾燙,灼人的溫度像浪潮般不斷襲湧,房梁再堅固也不過是木頭,承受不住如此高溫。開始發出令人不適的咯吱聲,大有隨時傾倒的跡象。
隻是他顧不上,也無心去顧。
手指間分明是細碎的雪白書頁,在他眼裡卻鍍上一層灼目的橙黃,如同浸在血中再被周遭溫度漸漸烤乾。他的臉也被火光映出橙黃色,桃花目裡波瀾翻湧不息,蘊著肆意而張狂的情愫。
“小錦,小錦……”
反反複複呢喃的,還是那個名字。
……
“王爺,您快走吧!”
“……那你?”
“嗬嗬,老奴賤命一條,能為主子而死,是天大的榮幸!……秦燮多心,見不著您的屍體勢必會四處找您……放心吧!老奴早在三日前便買了個與老奴仿佛兄弟的死囚,隻要這邊出事。他就會墜崖,摔個麵目全非……”
“老朱!”
“王爺保重!老奴就先走一步,去伺候先皇後嘍!”90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