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從包袱上剪下來的,翠綠的錦緞上用絲線繡著柳葉,每一根絲線,都仿佛還留有她的溫度。
“小錦……”隻需輕輕一念這個名字,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一想到家中有那麼一個柔柔軟軟的小姑娘等著,唇角不禁帶了點點笑意。
隻是笑意還未爬上眉梢,帳外突然傳來一片嘈雜。
“快!快過去看看!”
“敵人殺進來了!”
“拿武器!”
“可惡,敵軍偷襲!”
秦翊臉色驀然冷下,收起那一條緞帶,疾步走去外麵。
所有士兵都拿了武器朝東南方行去,零零散散。向風吹的沙往前方跑。
抓住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士兵,秦翊快速問道“什麼情況?!”有敵軍攻入,負責全軍防守的溫長寧不可能毫不知情。
那小兵語無倫次地回“那邊突然傳消息說敵軍攻來了……因為那邊薄弱……軍醫也不是很重要……”看樣子受到了極大驚嚇。
秦翊鬆開手,對他吩咐道“你彆過去湊熱鬨了,尋到你們溫守城,告訴他召回所有人,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指令,誰也不得擅自離開崗位!違者,軍令處置!去!”
小兵瞪著眼睛不迭點頭,趕緊掉頭就走。
秦翊側目看向東南的方向,他不信敵軍會在這個時候,選那樣一個偏僻的角落進攻。但既然鬨出這麼大動靜,怕是確實出了什麼岔子。折身回去取了佩劍,他要親自過去一探究竟。
而軍醫營中,早就亂成一鍋粥。
陸錦畫也是沒想到,原本還和何慶來、章壽文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突然靠近的草叢抖動。不待他們反應過來,數十人竟就這麼一躍而出。
軍醫營是單獨的一支,除了他們四人之外,還有六人負責幫助他們紮營搬運藥物,並不是十分厲害。乍見眾多黑衣人,那六個小兵其愣愣站在原地。比陸錦畫他們三人還要震驚。
刀,自然而然地架上了脖子。
不過這十二個人暫時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隻是比劃著,一動不動。
陸錦畫借著火光打量那些人的裝束,渾身漆黑,僅漏一雙眼睛。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見這方法行不通,她又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他們身上的氣息。
……算了。
除了血腥,嗅不出來任何。
“放開他們!”
冷不防一聲嗬斥從身後而至,十二個黑衣人尋聲望去,見是有人領了兵來解救,便分出大半人前去相迎。
眼看兩方交手,亂上加亂,陸錦畫腦子轉得飛快。橫在她麵前的刀不止抵在她的脖子上,還威脅了何慶來。恰好何慶來朝她看來,她努努嘴,瞥向明晃晃的刀,輕做口型
三、二……一!
覷著空隙,她猛地撞向前麵的人,不待那人反應過來,抓住何慶來飛快往另一方跑。
被撞的黑衣人身形晃了兩晃,很快站定,轉身朝他們追去。
眼看前麵就是堆放藥材的雜物帳,來不及多想,陸錦畫拽著何慶來鑽了進去。
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裡麵的構造。
陸錦畫知道對方追進來不過是遲早的事,路過藥具時隨手抹了藥杵和一把砍藥根的刀。在手中掂量片刻,把藥杵遞給了何慶來。
何慶來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哪兒成?”
陸錦畫輕嘖一聲,壓低聲音“這時候就彆管成不成。聊勝於無!”見黑影在帳前晃動,聲音更輕“趴下!”
何慶來照做。
鞋底摩擦地麵的腳步聲清晰入耳,一點一點迫近,陸錦畫屏住呼吸,對何慶來比了一個手勢,自己則身子往右側偏移,拽下格子間露出的一顆夏啖果。
“啪”一聲脆響。
何慶來心裡涼了一片,認栽地閉上眼睛。
黑衣人闊步而來,捕捉聲音的方向,猛地出劍刺入麵前的藥材。幾乎同時,陸錦畫起身將麵前的一摞藥材用力朝他推去。藥材乾而粉脆,被她推下。濺起無數粉塵碎屑。黑衣人始料未及,被嗆得連連咳嗽,插在藥材裡的劍一時又拔不出來。看準時機,陸錦畫握緊手裡的刀直徑朝他脖頸砍去。
“噗”一聲響,鮮紅的顏色高濺上了帳頂。
何慶來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望著陸錦畫。
“你……你……你……”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話。
陸錦畫蛾眉輕輕蹙起,倒不曾對這場景生出厭惡,橫豎他死她活,威脅到性命的事,她從不心慈手軟。
就是虎口太疼了。
剛低頭打算看看虎口究竟傷得如何,眼前的帳簾突然被人再次撩開。兩個黑衣人提著武器朝他們二人撲來,陸錦畫心臟一緊,趕緊撤手,連連後退,不停左顧右盼,尋找新的能防身的東西。
奈何藥具都被聚集擺放在門口,越往裡越是珍貴的藥材,摸來摸去都是軟或者脆的玩意兒。她泄了氣,兩隻手同時抓了一大把枯葉捏碎了,向麵前扔去。
輕飄飄的碎葉搖曳著,緩緩落下。
根本無濟於事。
對方明晃晃的刀已經朝她麵門劈來,想不到任何解困辦法,她雙眼一熱,支起雙臂交疊在眼前,心裡十分清楚,這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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