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番薯說道“世上很多事往往都做不到每個人都滿意,往往都想要,最終皆為空。”
“哎,照你這麼說,那書生也著實太慘了。”豆芽歎息一聲“他看著也就比我大不了多少,就這樣突然就”
“這江湖,本來很多人的故事,都是戛然而止的。”番薯說道“那些人如過江之鯽,然時如江水,不滯於任何一人。”
“終究是這情字害人性命!”豆芽說道“待我回去,好好念經禮佛。”
番薯笑了笑,沒有回答這事,隻是拍了拍豆芽的後背“行了,我給你講了這麼多,嘴巴都渴了,去,給我接點水來。”
豆芽捧著葉子裝著水,遞給了番薯,番薯喝完之後,又伸了個懶腰“你先帶著那些碗和桶回去吧,我在這裡睡會啊,彆吵我了!”
“是,是。”豆芽連聲應和,抱著飯桶就回去了飯堂。番薯就這樣麵朝樹葉,繼續翹著二郎腿,聽著林中鳥鳴,山泉叮咚,有著說不出的自在。
宛如那年,初入江湖時分那般,隻覺天廣地闊,自己可在其中無拘無束。
如此一晃,五日過去。於柳家彆院住下的阿真與阿莘二人,也算安頓差不多了。她們白天抽空會來雲何寺,至日暮而歸。阿真於大殿內上香誦經,而阿莘則是呆在一邊陪著,無聊時找片空地就舞兩下劍。
這些時日的番薯倒是自在了,每天泡一壺茶,白天看雲破光開,晚上看斜暉天涯,除開阿寒雕刻聲,這草廬陋室沒有任何雜音。
第六日,番薯本以為又該是風平浪靜的一日,躺在竹躺椅上泡茶,卻不想豆芽慌慌張張地闖到了草廬中。
“喂喂喂”番薯看著闖入的豆芽一腳踢翻了自己正燒著的熱水,趕緊叫住了他“你慌啥啊?”說著還很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我番薯大師我”豆芽似乎感覺不到熱水淋在身上的痛,或是因為這事實在太過火燒眉毛,使得他一定要先說清這件事情。
“你怎麼了?”
“我殺人了!”豆芽五官擰在一起,滿頭大汗,就要哭出來了。
“噗!”番薯一下子就把嘴裡的茶都給吐了出來“你你再說一遍!”
“番薯大師我殺人了!”
“人在哪?”番薯問道。
“在在後山!”
番薯拉著豆芽就衝出了草廬,兩人雖然步履迅速,但路上遇到其他和尚,會放慢腳步,不露聲色地打著招呼,待其他人走過,繼續疾行。
“到底怎麼回事?”番薯問道。
“我今天帶了點吃的給阿旺”阿旺就是豆芽養的那隻小灰狗“看到溪水裡突然有血跡,我和阿旺就追了上去,結果發現發現有個人躺在後山林子裡還受了傷”
“然後呢?你怎麼就殺人了?”
“我就見著那人血流不止,趕緊山上找了些草藥就給敷上結果結果那人”
“你把人給治死了啊?”
“我我也我也不知道”豆芽更加不安了“以前藥芹師父就是這麼教我的結果我把藥放在那人身上,那些藥居然就就像是被火點著了一樣那人身上都像是被點著了嚇得我嚇得我趕緊就過來了”
番薯和豆芽趕到地方的時候,番薯立馬就聞到了一股子燒焦氣味,但豆芽給那人敷藥的地方也卻沒見到那人的屍首。
“啊!”豆芽驚呼著“剛剛還在這裡的那人那人”
“剛剛是在這裡的。”番薯蹲在地上,摸了摸地上的灰聞了聞“的確是草被燒焦的味道。”說著他看了看周圍,林中也沒有煙氣。
“要滅火,一定會去找水!”番薯說道“這周圍可有水潭?”
“再往山上好像有個水潭的。”
兩人繼續往山上走,就覺周圍水汽越發濃厚,風吹成霧。霧氣中帶著淡淡硫磺刺鼻之味,遮住了半邊山頭,仿佛走於雲間。
群玉山頭,仿佛瑤池仙境,番薯緊抓著豆芽穿梭其中,往那霧氣最深處而去。
“這裡平常應該沒有這麼多霧啊!”豆芽說道。
“的確,今日正陽,時值午時,這霧不正常!”番薯內心想著。
他走了幾步,突見前方有水,再聽到水滴四濺,猛然一個縮身下蹲,將豆芽也給按倒在了地上,兩人匐在了一塊巨石後麵。
“番薯大師怎麼了?”豆芽問道。
番薯沒有回答他,而是手指放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探出腦袋,看向水潭中心。
水潭正中似乎有一身影,那身影渾身通紅,宛如九天燦陽那般輝煌,水汽在這身影周圍噴湧盤旋,宛如輕紗一般,折光蒙影,讓人看不真切。
豆芽看番薯居然看得有些癡傻,也趕緊探出頭來看去,那身影明顯該是個女子,身材豐健,婀娜多姿,高挑的身形在霧中化為剪影,一個甩頭,水花四濺,隻覺那蒙蒙霧氣,須臾被芬芳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