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油掛刀去!
林中窸窣。
圖塔也看著林中,他同樣感覺到了,有人在林中。
那人嘴裡罵罵咧咧“你個鬼啊,就知道碰到你我就要倒黴!我就路過的,你們繼續,和我沒關係啊!”
“你都看到人黑煞大長老的臉了,你不出來,人過會也要殺你!”番薯吼道。
“我可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啊!”那人繼續說道。
“娘的,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被這人給殺了!”番薯再吼道。
“你早點給殺了才好呢!”那人道。
“那方姑娘呢?”番薯繼續問道“你小子都跟了她一路了!”
“我這不是擔心我的房客彆出意外嘛!”那人答道“她可是開了我的上房還沒給錢呢,這要出事了,我找誰要錢去?”
“你個死人,什麼時候還學會憐香惜玉了啊?”番薯繼續
圖塔卻沒有和他多說話,直接循著聲音再次將手中的刀給扔了出去。
“噌”隻聽到一聲镔鐵交加之聲,就見有一人緩步走出,淡淡道“隨便打斷彆人講話,那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啊。”
來人聲音並非是之前和番薯吵架的那位,而是一個身材清瘦,相貌俊朗的青年。
且看這青年,瓜子臉,柳眉長目,高鼻朱唇,嘴角帶著一抹淡然淺笑,遠看很是清爽,近看皮膚卻帶著一絲粗糙,眉宇之間也透著滄桑。
再看這青年頭戴花翎,身披紋雲白袍,腳踏七星軍靴,腹蓋護心鏡,臂彆白銀甲,於這儒雅書生裝扮中,再添一絲殺伐之氣。
這青年一手背負,一手倒提一杆長槍,槍柄齊眉,槍頭帶齒,長纓飄散,傲立風中。
緊跟著這青年的,也就是之前一直與番薯在拌嘴的,也正是山下鎮上雲尚鮮樓掌櫃的朱善東,他手裡正拿著適才圖塔所用的那柄短刀,仔細端詳著。
“好刀,好刀!”朱善東看著這柄帶著微微彎曲的短刀,極為讚歎這刀的製作工藝,刀身本就是精鐵打造,通體銀白,再看這刀刀背開著幾孔,孔內帶著如同西域佛教密宗所用經桶那般的旋鈴,這刀快速揮出時這些旋鈴同樣會飛速旋轉,散發著迷晃的光,響著宛如春鈴的悅耳叮當。
“可惜,不是你的刀!”說著圖塔手腕一轉,一股巨力仿佛是從刀身上發出,硬是一個旋轉擊退了朱善東,而後飛回到了圖塔的手中。
“認主之刀,暗蘊刀靈,的確是好刀。”番薯說道“破境之人,得天之功,也有幸者,兵刃能通人神識,可隨心所欲,如臂使指。這把刀,已通你神識了吧?”
“的確。”圖塔回答道。
“那這刀,該有名?”番薯繼續問道。
“名為守心。”圖塔回答道。
“好名字,刀身宛如平湖,刀法密不透風,可安人神,守人心。”番薯笑著說道“好刀,確是好刀!”
持槍青年點了點頭“連你也稱讚的刀,那定然就是好刀了。”
番薯看了看持槍青年,說道“還道你不會來的,沒想到,才一日,也到了。”
“兄弟所托,怎會不來?”持槍青年回答道“既然來了,就一定終人之事。”
“那你也該知道,你現在麵對的,可是黑煞長老。”番薯道。
“甚好。”持槍青年左手虎口托起槍柄,右手持槍,架於眼前,瞄準圖塔,嘴角帶笑,淡淡說道“那晚輩討教了!”
“槍頭銀亮,多有血洗,也是好槍!。”圖塔說道“討教算不上,今日我們不死不休。”
“可惜了,這槍,也有六年未曾飲血了,如今黯淡了許多,讓前輩見笑了。”青年說道“那我今日,就借前輩這破境高手的血,給他再開封!”說著,青年仿佛手提遊龍,直朝著圖塔攻去。
“討教,也討命!”
短兵對長兵,短兵求近身,而長兵則更希望拉開距離,故而青年進入槍可攻範圍,立時收步,所出槍法也多以壓製為主,出槍又快又密,意圖保持二人距離。
那邊圖塔雖是不停希望能靠近那青年,卻無奈他的槍法縝密,未曾讓他能尋得絲毫破綻。
“這也是你朋友?”方知遙問道。
“他是我兄弟。”番薯說道“名字喚為俞聲漸。”
“避水白袍俞聲漸?”方知遙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吃驚,笑了笑“隻聽聞他的琴藝名冠江湖,乃是江南世家有名的儒生,未曾想他”
“他的棍棒功夫,我們兄弟幾個都難望其項背。”番薯說道“槍法之難,在於剛柔並濟。柄柔頭剛,方才可有萬千變化,他那柄槍槍柄乃是滇南鐵藤枝封以海南琥珀蠟,韌而不斷;槍頭則是朔北寒鐵配上燕蒼山歸地巧匠打造,鋒利無比,如此,才能將他槍法發揮到淋漓儘致。”
果不其然,俞聲漸槍法越發淩冽,於這秋日肅殺之中,寒光閃閃,卷起地上萬千碎葉飄飄落下,仿佛是天降大雨,一人,槍周身而轉,刺向一方,獨舞。
再一刺,槍尖頂在了圖塔喉口,若不是圖塔突然收刀提前護住,這槍就已要穿過他的喉口。
“好槍法!”圖塔長舒一口氣“密不透風,讓我一息,至此方敢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