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川辭!
姬無川看著柳氏,眼底的波瀾隻泛了一下,便恢複平靜,沒有說話。
柳氏神色有些扭曲,手上也用了力,很快姬無川便皺了皺眉,臉上出現了紅痕。
“去吧,這次違逆了老夫人的意思,惹惱了老夫人,”柳氏頓了頓,忽然又笑了,“不知老夫人會不會允許你回來。”
姬無川渾身發冷,下意識地想離柳氏遠一些,但稍一動,臉上便一陣刺痛,柳氏手上戴著東西,又用了力,以至於姬無川一動,便在臉上劃了一道細細的傷口。
“姨娘!”王媽媽叫了她一聲,倒不是想幫姬無川,而是怕柳氏真的做出什麼糊塗事來,把好不容易爭回來的寵愛丟了。
柳氏被王媽媽一叫,似乎理智回籠,鬆開了姬無川“回你的院子準備去鶴菖苑的東西吧。”
姬無川盯著柳氏看了片刻,行禮告退。
“姨娘今後可不能這麼糊塗了。”王媽媽看姬無川確實走了,屏退了下人,好言相勸,“如今老爺回心轉意,若是讓老爺撞見了,總歸是不好的。”
“我知道。”柳氏壓了壓火氣,“當初也不知千手想的什麼法子,她才會生的如此……”
不必柳氏說完,王媽媽便知道這又是在意起姬無川的容貌來了。她也沒辦法,隻得勸她“姨娘這話可不要再說了,當心隔牆有耳。”
柳氏這才作罷。
兩日過的很快,這便到了去鶴菖苑的日子了,姬破、老夫人、大夫人以及六個小輩,帶著一群家仆浩浩蕩蕩的上了路。
大夫人帶著姬落川乘一輛馬車,老夫人乘一輛馬車,姬夢川姬無川乘一輛,而姬破帶著兩個兒子騎馬行進。
後頭還拉著一車丫鬟下人和一車東西。
“娘,姬無川居然真的謄抄完了!”姬落川臉色難看,“祖母就該多罰她幾遍,讓她來不了!”
“落川!你祖母的意思怎容你胡亂揣測?”大夫人嗬斥了一句,但並未真的動怒,僅僅是怕被人聽到姬落川的話而已。
姬落川十分不滿,扯了扯手中的帕子,眼底儘是不屑“娘擔心什麼?反正祖母也不喜歡她,說不準什麼時候便將她逐出府去了。”
“就算如此,這話也不能打你口中說出來。”大夫人道,“你爹你祖母再不喜歡她,她也是你爹的女兒,是你的三妹,若是這話讓你爹聽去了,定是要不高興的。”
“知道了知道了。”姬落川挽著大夫人的手,撒嬌道,“娘不要再說我了,我都明白的。”
大夫人笑著輕拍了拍姬落川的手,沒再說話,眼裡藏著一抹精光。
笑話,既然出了府,姬無川還指望著能回去?她定要為自己女兒掃了這個障礙。柳氏那個賤蹄子如今又惑住了老爺,她絕不會再放任柳氏的女兒再擋了她女兒的路!
一行人走走停停了幾日,總算是到了鶴菖苑。守在鶴菖苑的幾位長輩都給他們一一安排了住處,讓眾人先歇下,第二日再開始祭拜上香。
青兒搓了搓凍的發紅的手,忍不住替姬無川不平“小姐,怎麼就咱們的屋裡冷的要命?他們這分明是狗眼看人低!”
“這話可仔細著,若是讓人聽見了,又是一樁麻煩事。”姬無川罕見的沒有反駁,隻是提醒了一句。
青兒撇了撇嘴“本來姨娘得寵,咱們的日子該是能好過些的,偏偏姨娘同咱們的關係不好,府裡也都不是些傻子,都知道捧著姨娘,繼續冷落小姐。”
姬無川沒接這話,的確,這十幾年來,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何會與柳氏的關係如此之差,明明兩人是母女,可卻形似仇人。
“青兒,若是有法子讓你跟著我離開姬家,你……你可願意?”姬無川已經想了好幾日了,但總要看看青兒的想法。
青兒眼睛一亮“小姐想明白了?!不論怎樣,青兒都願意跟著小姐!”
姬無川抿抿唇“祖母一直想讓我離開,但總不能明著趕我,我可以去同她說,願意自行離開,但是她要將你的賣身契撕毀,放你跟著我走。”
這是唯一一個可以讓青兒和她一起離開的法子,因為她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買青兒的賣身契。
青兒卻猶豫了一下,她一直都有勸姬無川離開姬府,哪怕不管她,可她也一直知道姬無川是舍不下柳氏和姬破的,所以隻是會提個一兩句,姬無川不同意便罷了。這次真到了姬無川提出來這事的時候,她卻不太敢確定了。
她害怕姬無川是為了不讓她受委屈所以才這樣說,更害怕今後她們主仆二人兩個女子無法在外頭平平安安生活。
更何況,姬無川若是留在府裡,憑著邵世子的態度,日後說不定就是世子妃了,再也不用受苦、看彆人的臉色了。可若是離開……青兒無法想象自家這麼好的小姐委身給一個鄉野匹夫是什麼樣子。
青兒這才驚覺自己以前考慮的是有多麼的不周全,她隻看見了現下眼前,卻忘了考慮自家小姐的後半生。
姬無川見她不說話,忍不住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青兒?想什麼呢?你不是一直想讓我離開的嗎?怎麼又不說話了?”
青兒一把抓住她的手,沒顧上什麼主仆有彆,急道“小姐,奴婢改主意了!你聽青兒說,現在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咱們隻在府裡受欺負,也沒人能給咱們撐腰,可現在不同了,邵世子那態度,明顯是對小姐有意,咱們且看看邵世子是否真心,若是真心對小姐,小姐日後便不必再受委屈,若並非真心,咱們再離開也不晚!”
姬無川詫異地睜大了眼,之前青兒提過很多次,說看不下去她在府裡受氣,乾脆離開好了,現在她舍得下想離開了,青兒卻又不同意了,勸她留下。
青兒隻是個丫鬟,她打小就知道自己是伺候人的,但姬無川待她卻如同姊妹一般,她無法跟府裡那些下人一樣捧高踩低。也正因她是個丫鬟,所以沒學過什麼大道理,隻知道相儘法子為自己主子謀些好處,不能讓自己主子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