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廣陵城陶府之中,錢晨白日所見的陶公子,已經回到府中。他的車架是一輛雲車,由三隻翼展數丈,兩三人高的仙鶴所拉,雲車之下有白雲托著,車如同一架一丈多寬,兩三丈長的床榻,以赤桐木一體打造,上鋪著北極冰熊的皮毛。
那冰熊白色的皮毛非但鋪滿了雲車,甚至還有富餘。冰熊之皮毛絲軟和,觸手溫潤,毛發順滑不說,保暖性能極強卻又不至於悶熱,有些冬暖夏涼的特性。那皮毛皺了起來,堆積成能讓人舒服躺著的形狀。
可見生前體型是何等的龐大。
這樣的皮毛所出自的冰熊也並非是什麼厲害的妖獸。
但從海外北極大光明宮運來,卻也要近百武陵信符。
雲車四麵設有輕紗遮幔,用來當作帷幔遮掩,每一麵的紗幔兩端用東海大蚌的靈珠掛角,中間有瓔珞垂飾,遮幔所用的白紗也得自上好的靈蠶吐絲,經由修士法力洗練,不但奢華異常,而且能調整透光程度,堅韌之處比起青磚牆壁來也不遑多讓。
如此奢華的堆積珍物,莫約也勉強模仿到了錢晨飛雲兜的百一之能。
畢竟雲車所用水精之氣不足,祭煉的祥雲隻能托負車架。沒有催動祥雲飛遁的禁製,就隻能培育仙鶴拉車。沒有飛雲兜展開,水精之氣化為雲障遮蔽身形,就隻能以白紗帷幔替代。沒有祥雲托舉,那堅韌軟綿的感覺,又隻能以海外異獸皮毛代替。
結果就弄出這等奢華無比,然而飛遁的速度慢悠悠,從武陵坊回到廣陵城都要半日路程,更沒有半點護身之能的低仿之物來。
妙空雖然看著土鱉了一些,排場也不甚大,但他留給錢晨的東西,卻是件件精品。是這些小世家的子弟,一輩子也難以弄到手的。
難怪如今錢晨每每想到妙空,還是十分懷念。
送寶,送丹,送機緣,就連錢晨如今的肉身都是他所送,最後連本命神魔根基都送了出去,當真是錢晨平生僅見的大好人啊!
然而這等在錢晨眼中,金玉其外,內裡不值得一提的雲車,卻是廣陵城無人不知的排場,那雲車從城頭上緩緩飛過。城樓上專門用來射殺飛車,飛禽妖獸,保護城守的大黃飛弩,操縱弓弩的低階修士連忙俯首致意。
他們大多都是城中幾大世家的部屬私兵,沒有那幾大世家的命令,就是太守來了也調動不了他們。
雲車停在陶府的校場上,陶公子招來一位門客,讓他代替自己先向父親請安,並稟報此事,自己回到房中,換了衣物,才向書房而去。陶公子的父親陶侃在書房之中翻閱著幾份東西,看到陶公子進來,先受了他大禮問安。
才出聲問了陶公子白日所見。
“我差人打聽過了,此人今日才入坊來,手筆甚大,幾乎買空了坊內的靈藥,以雷屬最多。幾種驚蟄時分,聞得春雷才萌發的蟲豸雖然也能入藥,但用途狹隘,坊中都沒有常備,我聽聞武陵坊已經自仙門之中調運了!”
“此人駕雲而來,雲色正而不邪,禁製層次不低,出手更是有元氣之丹這等驚人之物。隻怕是道門真傳一流……我已經拜托了幾位好友去神宵派的世家子弟中相問,神宵派師徒傳承強盛,根基有大半在海外,因此還需要轉托幾人。”
陶侃微微點頭,淡淡道“你有心了!”
說罷遞過來一張圖畫,陶公子接過,赫然畫的就是錢晨的相貌,雖然略為寫意,但那股神采卻絲毫不假,隻是畫中的錢晨劍眉微挑,帶著一股昂然的殺意,幾乎透過畫卷散發出來。叫人拿不住那輕輕的紙張。
畫中的錢晨與今日溫和低調的錢晨,神意雖然不差,但氣勢卻大相庭徑。明明並未劍持,卻有一股劍意凜然,讓人遍體生寒。
畫外陶公子修為不差,抵禦這股殺意卻也不難,但依舊吃驚道“正是此人,父親為何會有他的畫像?”
“數月之前,從九真郡送來的。這等煞星數十年也未出過一個,我等世家豈會不注意?”
陶侃淡淡道“就是此人,一年前殺了金川門裴家一門……裴家雖然修為最高者,也不過一個結丹中品,號稱世家,其實也才踏入世家的門檻,不過一宗門內修行世家罷了。連郡望都尚且不是……但金川門也是有些底蘊的,能被此人踏破。他若非不是世家之流,中土二十八字,當有一個備選。”
“此人居然這般無法無天?”陶公子吃驚道“我本待請他去一探那元磁地竅秘境。”
“本想著許是神宵派的真傳,以秘境消息結交一二……”
“請他去那元磁地竅並無不妥。”陶侃平靜道“他應該也是一位道門真傳……”說著遞過去幾張紙,記載著錢晨在武康縣某處暫居的種種事跡,包括斬殺那梅山教的兩個邪徒,救過一窩狐狸,乃至煉丹功成之後,荒宅化為芝房,便宜了武康道院的事情都有。
武康道院得了那處芝房,當真是視如眼珠一般,這幾月已經有靈芝出產,與廣陵郡各世家交換資源。
陶家作為廣陵郡望,這廣陵境內什麼事情瞞得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