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趙景公寺的白牆之上,無數墨跡扭曲,淡淡的墨色著色點點殷紅,在壁畫上塗抹出無數紅蓮。猶如火焰的紅蓮攢聚之中,是焚燒的長安城。
吳道子手持心愛的法器畫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他身旁,一位劍眉星目,看上去年過三十卻有一番儒雅氣度的男子也微微皺眉,凝重的注視這自行演變的畫壁。隻有耳道神翹著豆芽一般的小腿兒,在旁邊懵懵懂懂的看著。
直到那壁畫之中,三頭八臂的影子沐浴紅蓮業火,整幅壁畫上的暗紅墨跡無數紅蓮,化為一朵鋪滿畫壁的蓮花,蓮花盛開,其中的長安城顯化為一尊三頭八臂的少年魔神。
那尊魔神鎮壓著地獄,腳踩蓮花,立於長安城下深邃的無底深淵上,城中是吳道子和王維、耳道神合力所繪的無數惡鬼魔頭,被這尊魔神牢牢鎮壓。祂八隻手臂,分彆托著八寒八熱地獄,祂腳踩蓮花,立身於九幽無間之上。
這種種地獄之像,比起吳道子所繪更加傳神。
特彆是那地獄之中的絕望、憎恨、怨毒、悲痛、憤怒……生靈種種絕望之像,近乎道矣!
吳道子看著魔神所鎮壓的長安城,幾乎被城中的種種地獄之像,那魔頭屠戮長安的畫麵透露的沉重,壓在心口無法呼吸。
吳道子和王維兩人久久凝視這一幕,直到神魔緩緩淡去,長安漸漸消失,地獄變相圖重現,才回過神來。
耳道神早在那尊少年神魔出現的時候,就眼睛一亮,整個妖都跳了起來,指著那壁畫咿咿呀呀的喊著,直到發現吳道子,王維都沉浸在壁畫流露的慘烈,痛苦和魔神威嚴之中,無暇理會它,它才一溜煙的往梨園行宮而去。
反正這幅壁畫已經自行畫好,再也用不著它了。
耳道神剛才過去的時候,沒有仔細觀察,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金銀童子和大黃雞三個,好像背著它偷吃了什麼好東西。
那行宮裡,飄散著一股清靈的味道。
它要去找錢晨算賬!
王維凝視著已經完成,其上有厲鬼諸魔、刀山火海、冷熱煎熬,以及最殘酷的刑罰,陰森恐怖,恢弘絕倫的地獄變相圖。隻有畫技高超到他們這種層次,才能看到整個地獄變背後,那尊隱隱顯化,鎮壓地獄的少年魔神。
縱然以兩人的陰神層次的修為,麵對此畫,都有一種深深的畏懼和悚然。
王維突然開口道“吳道玄,讓你畫此畫的人,今晚是不是也會出現在千秋宴上?”
吳道子為難道“摩詰,此事我實在不能說!”
“我知道了!”王維最後看了一眼那白壁上的白描圖畫,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先前壁畫自行衍化之時,那長安城破,猶如人間地獄的景象。他轉頭就走……
吳道子在背後叫道“摩詰,你要去哪?這香你不帶走嗎?”
王維道“去花萼相輝樓,赴宴!”
業火紅蓮上飄出的點點火光落在劉駱穀身上,祭煉他的神魂,其中慘烈,叫鐘馗都有些不忍目睹,這殘酷的業火焚魂,完全摧毀了劉駱穀的一顆魔心。
如今眾人都知道,隻要問他什麼問題,哪怕拚著魂飛魄散的危險,劉駱穀也會乖乖回答。
但錢晨根本不想去問,紅蓮業火之下,隱藏在劉駱穀神魂之中的惡毒禁製,赫然被一並煉化,他的魂魄被刻上種種魔道禁製,在眾人麵前活活被煉成魔道的陰魔。
錢晨甚至沒有抹去他的自我意識。
這一次,不用錢晨去逼問,劉駱穀就不由自主的供述自己所知的一切。
“安祿山想要成為魔道之主,以此代替李唐,成為人間至尊。長安,洛陽等五處古都之下,有昔年魏晉魔劫之時,九幽魔界留下的裂隙。昔年女帝能借九幽無儘魔氣突破,若是安祿山能血祭長安數千萬人口,甚至能證道魔君,成就無上天魔。”
“從此不但擁有無窮的力量,更能統治人間,擁有無上的權勢。”
“而想要攻陷長安,需要讓玄帝無法使用李家代代相傳的至寶——上清珠,並破壞晨鐘暮鼓與神都大陣,更要掀開長安洛陽鎮壓九幽裂隙的靈寶天師法印!”
“安祿山派我來到長安,就是為了破壞長安的神都大陣,掀開天師法印!為此,他在我識海之中,刻下某種禁製,能夠以此劾禁昔年魔道潛伏在長安的諸多鬼神。我已經用種種手段,威脅拉攏了大部分,剩下的一小半,縱然不願參與此事,在禁製催動之下,也會身不由己。”
“千秋宴後三日,楊國忠動手打開九幽裂隙之時,便會啟動布置,令長安數千鬼神一齊發難,破壞長安大陣,鎮壓天師法印,打開九幽裂隙。令長安化為魔域,將城中數千萬人,一並血祭!幫助安祿山證道元神,甚至晉升魔君!”
李龜年生生捏碎了自己捧在手中的那麵琵琶,行宮之中,數百名信奉道門的舞姬樂師圍在旁邊,就連已經知道事情險惡的司馬承禎都狂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