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可憐見,這兩紙人隻是知夏收服的尋常陰魂,哪裡能和真武蕩魔大帝麾下征戰無數的天兵相比,它們膽子又小,耳道神如今位格已經不低,在它們眼中渾身籠罩著強烈神光,做起凶惡的神態來,都快把那兩個可憐的陰魂嚇暈了!
知夏看著自家兩個立下過不少功勞的陰魂,如此恐懼,不得不和錢晨抗議道“兄台,這隻精怪你可認得,可否讓它把我的陰兵放了。”
錢晨點頭道“是我養的精怪太過頑劣了!”
錢晨伸手招來紙人,在它身上微微一點,手中一張安魂黃符化為紙甲,給它披在身上。淡淡的靈光籠罩那陰兵紙人,讓它神魂一陣清明。算是為耳道神貿然之舉的賠罪,便把紙人送回了知夏旁邊。
又對耳道神道“既然你都跑出來了,也上去幫忙吧!”
耳道神歪著腦袋裝傻,錢晨伸手給了它一個暴栗,把它扔了出去。
耳道神隻好走在最前麵,身後是兩個紙人,錢晨把三足小爐扔在了房中,背著天羅傘和知秋一起跟在了最後麵,張懷恩壓著鬥笠,亦步亦趨。
幾人來到樓船上一層,耳道神摸著一間艙室就要進去,張懷恩卻驚呼一聲“這四樓的艙房都有禁製。或許禁製威力並不強大,可一旦觸動,必會驚動船東。”
耳道神氣呼呼的,扭頭並不理他,抬手提筆在門上畫了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小門,然後又畫了一個一人高的大門,最後在底下畫了一個狗洞。
它推開小門,就這麼堂堂正正的走了進去。錢晨就在後麵,推開大門也跟了進去。
知夏看到那畫出來的門,愣了愣,低聲道“這門法術,好厲害!”
也跟著走了進去。
張懷恩聽到樓下傳來上樓的腳步聲,也急忙趕了幾步,但他到了門口,卻發現畫出來的門戶都消失了。
張懷恩略微遲疑,才低頭看了看最底下的狗洞,才知道這是耳道神的作弄。他苦著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咬了咬牙,低頭爬了進去。
這時候,侍女才探頭到了樓上,遲疑道“剛剛好像有動靜?”
船艙裡,一人坐在床上,麵前攤開一張繪畫著種種魔怪蠱蟲的黑布,他的腦袋上開了一個洞,裡麵的腦漿已經空空,徹底失了智,錢晨正在觀察那人腦後的被咬開的血洞。
還有一些蠱蟲還貼在他身上,啃噬著殘屍。
知夏看了一眼艙房中的物什,低聲道“這間房至少住了三個人!”
“被本命蠱反噬而死!”錢晨從屍體前麵站起來道“看來那隻蟲豸,真的成了氣候。”他指了指屍體的胸膛道“現在正趴在裡麵蛻變。”
“先彆動它!”知夏道“把剩下兩個人找出來再說!”
“有人來了!”知夏耳朵動了動,給自己披上了一層破紗衣,那紗衣色如桃花,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式樣,偏偏知夏披在身上麵不改色,正要往屏風後鑽,已經撲出了的半個身子都化為了透明。
錢晨一手拉住他,一手拽住正準備往床底下爬的張懷恩,給耳道神打了一個眼色。
耳道神提筆,便將三人畫到了屏風上。
屏風上原本畫著一副溪山行旅圖,幾位魏晉文士在溪邊飲酒流觴,此時上麵卻多了一個背著傘的少年道士站在溪邊,遠望青山。
一位青年俠客拉著一名神色慌張的中年文士,躲在樹後。
門被敲響,畫中的知夏微微皺眉,暗道不對。
來的若是這人的同夥,應該可以直接進來才是。莫非,還有另一組截殺者?
門口又敲了幾次,門外的人見裡麵久久不應,隻聽哢的一聲,那門口的禁製,居然未能發出警告,門就開了。
又有幾個人推門進來,看到床上的屍體,也是一驚。
拿著扇子的女子走在最前麵,此時上前查看,對一位道袍男子道“是被蠱蟲所殺……靈光明明就在……”
道袍男子抬手止住了她後麵的話,低聲道“謹慎行事,不可多言!”
這時候遊俠打扮那人已經搜索了屍體腰間的乾坤袋,他手中靈光一閃,乾坤袋的禁製便被解開,此人檢視了一遍,低聲道“隊長,你看!”
他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張畫卷,攤開來,恰似張懷恩的形貌,畫上甚至封印著一縷張懷恩的氣息。這讓藏在屏風上,躲在樹後窺探的中年文士捂住了嘴巴。
“我們受人所托,來保護此人。好不容易打探到了他的行蹤,卻還是被人搶在了前麵。張懷恩不會蠱術,莫非還有其他人在暗中保護他?”
“大哥……此人修的就是蠱術!”檢查乾坤袋和屍體身上遺物的遊俠開口道。
“莫不是蠱蟲反噬?”女子沉吟道。
“哪有那麼巧的事……”
聽出了幾人話裡的意思,畫中的張懷恩轉驚為喜,錢晨卻暗中看出幾分門道,外麵幾個人嘴上不停,暗中神念傳音更是頻繁,隻是他們傳音的法門隱蔽性極好,若非錢晨能直接看出他們念頭的波動,等閒手段確實無法察覺的。
那道袍男子隻怕已經發現了他們,這是在演戲給張懷恩看呢!
耳道神的神通雖然稚嫩,但它位格不低,加上吳道子親傳的畫道,能看出畫中蹊蹺的人,眼力絕非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