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晨撐起天羅傘,步入陣中,一片青天升起,蓋在了天上的棋盤上,縱橫之線落下,融入青天,點點星子閃爍在青天之上……
錢晨、謝道韞隔江相對。
橫江的浪花泛起細碎的白色泡沫,江流湧動,倒映著天空中棋盤的投影,一入陣中,如同從白日進入了夜晚,星空在兩人頭頂閃爍。
王凝之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心生慚愧,黯然道“令薑如此風華,卻嫁給了我這個庸人。”
謝道韞扭頭笑道“天壤之中,乃有王郎!王郎何愧?”
謝道韞驀然回首,一對陰陽魚散去,黑魚一變,融入了陣法之中。隻見七月流火,暑氣未散儘之時,大江之上雲霧翻騰,點點鵝毛飄蕩而下,少頃,天地間便白茫茫的一片。
無數鵝毛大雪落入江中。
浪花翻騰,卷起的竟不知是泡沫,還是飛雪。
“未若柳絮因風起……”錢晨持劍輕吟道,這是對麵那人年少時的詩才,如今幾如這一幕重現。漫天飛雪落在身上消失不見,卻削去了錢晨一絲絲根本法力。
飛雪落入江中,更是為其攜帶來絲絲寒意。
未若幾時,飛雪便將染寒一江之水,陣勢將儘為其所奪!
錢晨拔劍入星天,劍光直衝鬥牛之間,浮動的七枚玄天星石落於棋盤之上,鬥指北辰,一顆辰星落在星天之中,占據天元,北辰不動而眾星拱之。
劍光落下,化為一片冰魄,在飛雪之間,反射著寒光。
白茫茫的天地之間,寒光凜冽,將那飛雪削人法力的異力生生凍徹,飛雪寒光落下,江上漸漸凝結浮冰。
頭頂的星輝,一顆一顆的亮起。
不遠處的元皓心神越發為之所奪,他汗流浹背,漸漸身軀顫抖,在錢晨與謝道韞對弈第二十一手,天地封江,凍徹了一江之水的時候。元皓猛的噴出一口血,一頭栽倒,跌落大江之中。
杜秀娘驚呼飛身下去救援,樓船之上的兩名結丹老者,顫聲道“你們彆看了!看不懂的不要看,看得懂更不要看!”
“得其萬一……錯了,錯了!隻是萬一,便能摧毀你們的道心了!”
焦姓老者顫抖道,不知是被天地間的這股寒意凍住了,還是心中冰涼。
…………
徐道覆五色玄光落下,五行輪轉化為一個世界,雖然瞬息便破滅,但也在瞬息之間重生,這生生不息的世界,將劉裕鎮壓其中,毫無抵抗之力。
但劉裕也在須彌之間,一點槍尖,刺入那五行輪轉最為微妙的一點。
他紮破玄光,遁逃而出,回首一槍猶如流星劃過,直刺徐道覆。
徐道覆隨手玄光一抖,在胸前三尺處開辟一個世界,那米粒大小的一個五行世界,被槍尖刺中,流星一般的槍勢赫然劃過萬丈,卻未在那五行芥子世界之中,前進一絲距離。
一米粒的距離,卻猶如天塹。
劉裕抖動長劍,強橫的兵家法力震破這一芥子世界,但玄光輪轉,總是在瞬息便重生。
“劉裕,自從上一戰後,我修為恰好精進了一些。雖然你武道進益更大,但沒有兵陣相助,你一身本領廢了六成。距離破我五行大遁,總是相差一線!”
“這一線之差,便如天塹,你長槍再淩厲,也休想刺入我周身三尺之內!”
劉裕心知他所言不假,上一次敗他,自己多半是因為五千北府精銳在身邊,今日他帶領親兵而來,便是算到了有那數百親兵相助,自己猶然能占據上風。
但豈料謝道韞居然出手了!陣法攔江之下,自己縱馬躍江而來,一眾親兵卻不能跟來。而徐道覆在那一戰後,也知恥後勇,修為精進不少。
以結丹之身,抗衡陰神,而且是徐道覆這般道門真傳,終究是差了一線。
劉裕並不氣餒,以他的武道,尚能守成,隻是再僵持下去,對麵手段無窮,終究有為其所趁之時。但越是此時,越要冷靜。
他心念電轉,尋找破敵之策。
這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阿巴阿巴!”豆丁小人指手畫腳,給劉裕傳達著什麼信息,劉裕不敢分神,隻是一點念頭浮起,暗道“是那人留下的精怪?”
這時候,耳道神比劃半天,乾脆抱起符筆,在空中的雲紙上點化。揮毫之間,一隊羽林騎士赫然在筆墨中鋪展,撞破雲層而出。
“為國羽翼,如林之盛!”那一隊騎士怒吼道。
劉裕心念電閃之間,感覺到這一股軍勢與自身極為契合,甚至比自己栽培數十年的北府親兵,還要相合。
他不知道,這是錢晨入陣前,以望氣之法,自他氣運之中的仙漢餘氣中截取的一絲靈光,隨手塞給了耳道神,令其在關鍵時刻,將靈光揮灑為畫,助他一臂之力。
但劉裕也瞬間反應過來,這是錢晨留下的後手。
他怒吼一聲,與羽林騎兵彙合一處。軍勢凝聚,武道化為神相,一股赤紅之氣衝天而起,赤霄之劍鋒芒一閃而過,赤氣化為炎鳳。
炎鳳飛旋長槍之上,百鳥齊鳴。
劉裕縱馬長槍直刺,槍尖如鳳凰點頭,朝著徐道覆點去,五行玄光瞬息被破,槍尖的一點赤色炎芒,挑向徐道覆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