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傾城馬上反應了過來,微微搖頭道“那倒不是,師兄是太上道的真傳。”
謝道韞愕然道“太上道?那群太上道牛鼻子,不是隻會煉丹嗎?陣法之道怎麼也如此精通?”
“因為師兄煉丹更厲害啊!”司傾城笑道,然後搖了搖謝道韞的手臂,道“令薑快助我將師兄喚醒,我就不怪罪你了!”
謝道韞一向拿她當妹妹看,見狀隻能歎息一聲道“不用你怪罪,你哪位師兄就……唉!若非你出手,這次我也危險了!依你一回!”
她伸手一指,八對陰陽魚破冰而出,圍成一個簡單的八門陣法,將王凝之護住,隔絕了那股凍徹天地的寒意。
“那位道友與我推演陣法,合力將這基於八門的陣法,上合天星,化為了一股極寒之意。如今演化下來,幾有傳說中寒冰絕陣的一絲威力。”
“如今想要散去,實在太難。破陣是小事,但若是那陣中彙聚的寒意擴散開來,兩岸數郡都要下大雪,一夜能堆積三尺高。七月之末,氣象如此驟變,要死多少人?”
謝道韞柳眉微皺,道“你去喚醒你師兄,我維係陣法的穩定,等他醒來之後,再由我們合力化解此劫!”
“小白!”司傾城喚來白鹿,抱著白鹿的脖子攀上了鹿身。
白鹿奔馳,化為一道白色的流光,在空中數折,奔向錢晨的所在。
符籙隔絕了天地二陣後,雪漸漸停了。
陣外的元皓等人,看見那冰河之上,一隻白鹿縱躍,其上一個係著紅色鬥篷的女子,打出了一道靈符,靈光躍動,所到之處,冰封化解。
張懷恩看呆了眼,喃喃道“十六公主!”、
知夏恍然道“原來她就是傾城公主,難怪騎著玉宸道友的白鹿而來!”
杜秀娘在旁邊也和元皓對視了一眼,心中暗道“那位公主終於也露麵了,果然是風華絕代!”
司傾城的神籙乃是錢晨原本成就的神位,與他自然有一絲冥冥中的聯係,其上的‘如太上諭’法印靈光,印在了錢晨心口,道塵珠躍動,觸及錢晨本我。
錢晨沉浸於陣道之中的心神,這才清醒了過來。
他一睜開眼,就看到騎著他的白鹿趕來的女子,不禁微笑道“司師妹!”
“我在建康烹茶等著師兄,師兄倒好,一路上敗朱無常,破王凝之,劍斬徐道覆,就連令薑姐姐,都差點被你困死在自己的陣法當中。這邊的動靜,把半個建康城都驚動了。那麼多有趣的事情,居然也不叫上我!”
司傾城微嗔道。
“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半個建康城的驚動了,我被攔在這金陵渡三個時辰,不也隻有一個劉裕趕來相助?可見大家都知道這是一灘渾水!”
錢晨伸了一個懶腰道“哎呀!聽到師妹烹好了茶,我也饞了!”
“趕快收拾好這裡的首尾,離開吧!……孫恩我現在是得罪不起,徐道覆和王凝之也拿他們買辦法,走了走了!”
司傾城牽著白鹿,問道“師兄既然知道這是一灘渾水,乾嘛還要卷進去?”
“卷進去的是玉宸道人,和我錢晨有什麼關係?”錢晨不以為然道。
“這瞞不過有心人!”司傾城微微搖頭道。
“瞞不過就瞞不過好了,樓觀道就我一人,也沒有長輩管束,何懼那些因果?我自一劍斬之……”
司傾城朝那冰河一指“師兄覺得應該怎麼辦?”
錢晨低頭思索片刻,道“陣中寒氣太重,輕易撤不得,若是有時間,到可以慢慢收攏這些寒氣,煉成一樁上品法器。但我可沒有動輒花費一兩個甲子的閒功夫。”
“嗯!乾脆把這陣法封入鎮江嶼下,借助大江之力,慢慢消磨那寒氣吧!過個五百年,大概也就散了!”錢晨指著金陵渡口處的鎮江嶼道。
司傾城力求穩妥,問道“那可有什麼後患?”
“五百年間,每年的今日,金陵渡口都會冰封大江,形成一座冰橋,倒也方便了渡江的行人。第二日冰橋也就消散了!這段渡口的江上,可能時不時會衝出一些不化的玄冰。”
“那倒是祭煉法器的好材料,除此之外,隻要沒人破壞陣法,便不會有什麼大礙!”
錢晨掐指一算,嘟囔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數十年後,此處會有一場兵災,這一陣可能影響南北氣運呢?”
錢晨與謝道韞合力將八座玉山和三百多麵陣旗,都打入了鎮江嶼下。冰封的大江裂為九座冰山,被填入水眼之中。隨著陣勢收攏,被鎮壓到了鎮江嶼下,那股寒意也就深深藏在了水眼之中,化為一座冰府。
謝道韞收回天上的棋盤,江中的陰陽魚也化為雲子,落入兩隻棋籠之中。她拉著王凝之,乘著烏篷船順流而下,悄然遠去。
徐道覆見事已不可為,也身化玄光遁去,劉裕催馬,帶著一眾北府騎士,象征性的追了一段路。
青天垂下,化為天羅傘懸在錢晨的頭頂……
金陵渡口一戰,王凝之一劃成江,錢晨彈琴依江,徐覆道橫擊大江,劉裕一馬躍江,謝道韞設陣封江,傾城公主騎鹿涉江……這些種種,都成了兩岸修士口中的傳說。
落幕之際,張懷恩和知夏等人乘著樓船,順流而下,從這裡到建康,已經是一片坦途。
而錢晨和司傾城卻牽著兩隻白鹿,沿著大江而下……
騎鹿東去,歸入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