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朱雀橋本是建康四航之一,平日裡往來的人也不少,今日更是人頭攢聚,許多散修和看熱鬨的百姓,都湧上了橋旁的兩岸。
聽聞王龍象又約戰某人了,大家都紛紛湧來,想要看個熱鬨。
至於錢晨,便是那個不太出名的某人。
若是說許多世家都知道建康城外,大江之上的那驚世一戰,許多世家子弟消息靈通一些的,也知道此次鬥法的起因,是錢晨登門斬落王衍的發髻。
那麼建康城中的散修,江湖人士,對錢晨便是一無所知。
在橋頭兩旁搭建的重樓之上,謝玄依著窗口,注視著被王家攔起來的朱雀石橋。王家的王戎、王敦,乃至王衍都遮遮掩掩的坐在旁邊的另一間雅閣裡。
建康城中,數得著的世家。
高平郗氏、潁川庾氏、譙國桓氏、蘭陵蕭氏、琅琊諸葛氏、乃至吳郡的朱、張、顧、陸,如此種種,不一而足,大致上僑姓坐於謝家在朱雀橋頭修建的銅雀樓,而東南吳姓,則坐在橋北的散落樓閣之中。
還有寒門子弟,乃至京中官宦子,都擠在兩座重樓之間的回廊上。
至於道院、仙門的修士,便直接駕驅遁光飛遁數丈而來,落在秦淮兩旁的屋脊,樹梢上。若非建康城有四象周天陣鎮壓,他們多半就直接升起飛遁法器,在半空觀看。
隨著夕陽漸落,鐘山染得如同紫金一般,不斷有遁光從城中四麵八方而來,落在附近的樓閣、屋脊、樹梢上。能架得起遁光的,要麼至少有通法的法力,要麼拿出的飛遁法器,都不是凡俗之輩。
休看錢晨長安一戰,魔穴之中殺通法如同宰豬狗一樣,但論起來,錢晨也才隻是一個通法修士而已。
建康之中,除了銅雀樓中的王謝等大世家,以及更遠處的吳郡世家。
通法境界,也已經算一個人物了。
李衝乘著馬車,正要從皇城出來,經過城門的時候看到幾個世家子弟,施展了道院的法術,駕驅著法器朝著秦淮河方向飛遁而去,他掀開禁製法簾,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對驅趕車駕的家將道“這些人,可是去圍觀王龍象與玉宸道人的鬥法的?”
家將拉著車前生著犄角的龍馬,鬢毛迎風飛舞,一看就極為不凡。世間珍禽異獸有許多,謝家養了一群丹頂仙鶴,家中子弟乘鶴而行;王家在琅琊也有大片的福地山川,放養靈獸。
但真正可以用於大規模戰爭的,還是北方草原出產的龍馬。
龍性本淫,有龍血脈的馬群,在北地草場上往往彙聚成十萬,百萬的巨大馬群,常常有蛟龍飛來尋馬群中的母馬雲雨,繁衍不絕,血脈優良。
而龍馬又是最適宜乘騎的靈獸,故而北方龍馬幾乎可以算的上是一樁特產,在南方就極為罕見。
李衝出行之時,京中的世家子弟往往看了這四匹俊秀非常的龍馬,便知道是北方來的使節。更何況護衛李衝的一小隊騎士,人人胯下都騎著龍血馬。
那高大的家將挽住龍馬,回頭道“大人,可要前去旁觀一二,看看這南方俊秀,比起北地的人才如何?神州二十八字,憑什麼讓他們南晉占了十六個……”
李衝微微歎息道“冉兒下落不明,我實在是沒心情……回去吧!”
就在家將驅著車駕,準備起程的時候,身後有一座雲攆趕了上來。這雲攆以六隻青鹿為駕驅,一隻保養的極好,一看便知道養尊處優的手,撥開籠罩雲攆的青紗,將雲氣散去,露出司馬越微笑的麵孔。
司馬越微微點頭道“原來是魏使李中書!”
李衝隻能點頭回應,司馬越笑道“李中書也是去看今日朱雀橋上的那一場鬥法的嗎?我大晉人才濟濟,魏使當好好看一看,不知北魏可有與之相比的俊傑?”
駕車的家將冷笑道“曹世子也曾邀戰北方年輕一代的修士,但他戰得可是同列二十八字的北方俊傑,無一不是各家、各部這一代的佼佼者,才打出來的同輩第一。與你們南人總是劍挑無名之輩可不一樣。”
他麵露冷笑,顯然是在譏諷司馬越也是王龍象擊敗的‘無名之輩’。
但司馬越隻是笑了笑,並不以為意,如今兩國幾次衝突,南晉都吃了些虧,北人驕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應對自然稱得上有風度。
反倒是李衝,抬手製止了家將的偏激之語,笑道“老夫年歲稍長,對這些意氣之爭,卻已經沒了興趣,因此正準備打道回府!”
司馬越笑道“哈哈……小王倒是很有興趣,正待邀李中書同行,不知李中書可否給這個麵子?”
李衝微微撫須,司馬越既然都這樣說了,他也不能不給這個麵子。而且如今南晉皇帝病重,司馬家幾個宗子都有些異動,司馬越便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若是能在其中攪合兩下,也算儘了他出使的責任。
兩人驅車同行,司馬越早就在銅雀樓留好了一間雅閣,此時與李衝一起上來,卻叫樓中不明所以的世家中人暗暗心驚,司馬越什麼時候和北魏有了勾結?
雖然結好北魏使節,在此時頗為敏感,但眾人也不得不暗歎,這雖然是一步險棋,卻也是一步妙棋。關鍵時候司馬越若是想要繼位,得到北魏支持,也是舉足輕重,就是不知道皇帝和司馬家老祖那邊,會怎麼想?
一時間,銅雀樓上的雅閣裡議論紛紛。
輪回者等人沒有世族身份,隻能落在一處民居的房頂上觀看,元皓對身邊的杜秀娘道“這些人圍得那麼緊,先前玉宸道人攔江一戰的時候,聲勢浩大,席卷了整條大江。我們站在數十裡外都被波及……若是這次王龍象和玉宸道人也全力施展。”
“隻怕半座城都要被打碎!”
杜秀娘笑道“隊長,你彆忘了建康城是有大陣鎮壓的,我們想要飛遁出六丈高都被陣法壓製,更何況是在城中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