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在湖心漂泊了近四年的小船已經十分破舊,烏篷之上長滿荒草,腐朽的船板遍布青苔,朽爛的木漿掛在船尾,再晚個兩三年,錢晨怕是隻能在湖底找到這艘船了!
“都到城外了,要不要入城去見司師妹一麵呢?”
錢晨抱著鐵劍站在船頭,遠眺鐘山的陰影下,位於白虎少陰位的皇城大內,暗暗想到。
如今錢晨修成五色神光,在建康城內,借助陣法之勢,雖然還不是司馬師的對手。但他若一心想走,司馬師還真沒法留住他。
誰叫五色神光非但是一等一的的鬥法神通,於五行遁術之上,也稱得上舉世無雙呢?
畢竟,五色神光這一係列的大神通的根源,皆是天罡三十六法中的五行大遁,本就是離不開遁術的根子。
“算了!雖然司馬師奈何不了我,但師妹還要留在司馬家呢!就不給她添麻煩了!”
錢晨用手中的鐵劍在湖麵上一點,水麵綻放一朵青蓮一般的水痕,驅使小船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出。玄武湖向北有一條水道直通大江,南方通過鐘山腳下的青溪與秦淮相連,錢晨欲往海外,最便捷的道路便是經由大江水道順流而下,長驅東海。
在東海郡,大江出海口三千裡的外海處,還有中土和海外最為鼎盛的浮舟海市。
今年雖然不是甲子年,但飛舟坊市就算並非甲子大市,平日裡也有近百艘飛舟共築仙城,最久遠的飛舟,已經四千年沒有啟動過了。
錢晨和寧青宸、燕殊便是約在三年後的甲子年大海市,於此地見麵。
他暗自思忖,若是沒有其他事,提前動身,在浮舟海市駐留兩年也未嘗不可。而另一大與飛舟海市並稱的建康城朝陽宮坊市,位於建康城靠近大江的沙洲上,他若是想要見識一番,直接沿江逆流而上一段路程便可。
司馬氏的皇城就在旁邊,錢晨為了避免驚世駭俗,惹來皇城中的那位元神真人,隻是用法力護著烏篷船,悠悠往北而去。
迎著晚風,小船在月色下行駛了半個時辰,才出了玄武湖,進入那處不大的水道。這時,從輪回之地放風出來,在周圍四處亂跑的耳道神便飛了回來,悄悄趴在錢晨的耳邊私語。
“哦?”錢晨意外道“居然還能見到熟人!走,去看看……”
他把小舟停在河邊,架起飛雲兜來,讓耳道神領路在前,朝著它指引的方向遁去。
耳道神落下之地,是建康城外一個不起眼的村莊。
村莊最大的那一處宅院之中,高牆聳立,朱門緊閉,尚且殘留著戰亂是塢堡的特征,牆上窗戶很少,卻留有用於射擊的小孔,高低參差間,形成便於防禦的各個關要。但這些布置並不能給辛老爺帶來一絲安全感,他滿心寒意,坐在正堂處,凝視著門外。
堂內各處都掛著白幡,寫著奠字。
正堂內寂靜無聲,偌大宅院,數十近百的奴仆,竟然安靜的可怕。
一個年輕人顫顫巍巍的跪在堂下,哭泣道“阿翁,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正堂設立的靈幡白慘慘的,驟然被一股穿堂而來的風刮起來,吹的燭火一暗,搖曳中映著兩人背後的影子亂晃,越發讓人心裡不安。
“她來了,她來了!”男子慘叫了起來。
“她殺了阿母,又來找我們報仇了!”
辛老爺眼睛一蹬,滿是血絲的眸子死死盯著男人,叫他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閉嘴!”辛老爺低聲道“道院請來的道士,就在內院,不準給我提那個女人!記住……這是外麵孤魂厲鬼,犯到了咱們家。它怎麼做的鬼,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環視一眼正堂貼著的諸多黃符,壓低聲音道“這裡貼滿了我花大價錢從道院買來的靈符,村裡不會有比這裡更安全的所在了!你再大呼小叫,就給我滾出去!”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孩子的笑聲。
男人渾身一顫,就連辛老爺也有點腳底發軟。
卻是耳道神踮著腳在牆上走動,它低聲喃喃,發出孩童一般含糊的聲音,墊著的腳步聲也輕輕的,隻傳出悉悉索索的細微摩擦聲,這一切都通過正堂係著的銅鈴紅線,傳入了兩人耳中。
男子側耳傾聽,分明聽到了沙沙的腳步聲,和孩童無意義的低喃。
他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僵直在了原地,緊張的捂住了口鼻。
院子裡沒有孩子!
自從那天他養尊處優,刻薄寡恩的母親被那東西拖出來,掛在後院的大槐樹上之後,膽子最大的奴仆也將孩子送了出去,想方設法寄養在親戚家。而辛家的幾個孫子,都托人送入的道院之中,若非道院不願接納他父子兩人,他們也應該托庇在道院或是神廟門下。
站在窗緣下,耳道神側耳傾聽暗處傳來的無聲訴說。這隻平常隻會咿咿呀呀,嚶嚶嚶的小妖怪,又一次唱起了童謠。
“叮當當,沒人裝
儂來找,哪兒藏
咕嚕嚕,頭啖湯